经苏三醒一言点破关窍,苗人凤与胡斐森冷的目光同时落在田归农的身上。
田归农面上立时血色尽褪,颤声道:“姓苏的你不要胡说八道,那信中是我天龙门‘追命毒龙锥’上的毒药,与什么毒手药王绝不相干!”
苏三醒摇头叹道:“田归农你怎地还不明白,只凭你今日所作所为,便是苗大侠大仁大义不欲追究,苏某也不会放过你这江湖败类!反正你已是死定了,何不光棍一点将事情说个清楚?”
田归农知道苗人凤念及妻子南兰,八成会留自己一条性命。但若被他知道自己便是谋害胡一刀的元凶,那便是妻子当面求情也是无用,所以一口咬死了绝不肯承认此事。
苗人凤看在眼里,心中已经有了八九分相信,但终究没有抓到证据,还是存了一两分怀疑。
苏三醒却不和田归农争辩,转向阮士中道:“你是田归农的师弟,苗大侠又说当年你也在现场。田归农所做之事,你必然知悉甚或参与其中。苏某给你两条路,一是将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苏某立即放你离开;二是顾全义气一言不发,苏某也便成全你的义气,将你格杀当场。”
阮士中脸色大变,张口道:“岂有此理,我……”
“不必多说!”苏三醒打断他要说的话,“若你当真一无所知,也只能算你倒霉。反正凭你今日所为,也已是死有余辜了。苏某只数三个数,是生是死,任你自择。一!”
苗人凤和胡斐面面相觑,都觉得苏三醒这做法未免太过简单粗暴,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有效的方法。
听到苏三醒如此利落地喊出第一个数,阮士中脸色难看之极。他转脸望向田归农,见他向自己投来满是乞求的目光,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不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得你的平安?”
他张了张嘴,却终究未曾说什么。虽然爱惜自己的性命,但出卖掌门师兄的事情一旦做出,不管田归农是如何的十恶不赦,从此也休想在江湖上抬头做人。
“二!”苏三醒只停顿了数息便喊出第二个数,同时将手中雨伞的尖端指向他的咽喉,内劲到处,一丝犀利无比的气劲隐隐透出,刺得阮士中的喉头微觉痛楚。
阮士中额头冷汗涔涔,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心中显然正在拼命挣扎。
苏三醒幽幽道:“看来你是决心做个讲义气的好汉了,那苏某便成全了你!”
“三!”
“饶命,我说!”
报出最后一个数的声音清脆甜美,原来是苗若兰听到苏三醒报数觉得有趣,抢先喊了出来,却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姓阮的,你……”田归农惶然叫道。
苏三醒转手用雨伞尖端戳中他的哑穴,然后对阮士中冷然道:“说罢,切记如实道来。苗大侠这亲历者便在一旁听着,你言中若有不尽不实之处,他多半能听得出来。到时便是你自误性命,而不是苏某不守承诺了!”
阮士中打个冷战,老老实实地将当年之事一一供出。田归农如何觊觎闯王宝藏,如何截下胡一刀解释误会的书信,如何让人在胡苗二人刀剑上喂毒,俱都交代得清楚明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说到最后,他向苗人凤和胡斐道:“苗大侠,胡公子,当年小人不过是田归农的一个小跟班。谋害胡大侠的事情虽然知道,却实在无力阻止,还请你们二位明见。”
苗人凤与胡斐听在耳中,一个身体颤抖,一个目眦欲裂,四道充满杀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田归农的身上。
苏三醒伞尖轻颤解开了阮士中被封的穴道,微笑道:“苏某说话算数,你可以走了,日后如何,须好自为之。”
阮士中也不敢看地上的田归农,向苗人凤和胡斐分别拱手深施一礼后,转头匆匆而去。
苏三醒对胡苗二人笑道:“如今真相业已大白,剩下的事情,便由二位自行决定。乱了这半天,小兰儿也该饿了,我去给她弄些吃的。”
说罢也不等两人开口,抱着苗若兰径自出门。
“苗伯伯,我们要如何炮制此恶贼?”
胡斐早恨不得立即将田归农碎尸万段,只是现在已认下苗人凤这位长辈,自然要向他请示之后才能动手。
苗人凤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地上的田归农,轻声道:“他虽然为人不堪,却终是一派掌门的身份,不可折辱过甚,给他一个痛快便罢!”
胡斐等的便是这句话,刀光一闪,田归农仍带着惊恐神情的头颅便已从颈上飞起。他一把抓起人头,放在父母的灵位前,扑拜于地放声大哭。
等苗人凤和胡斐各自收拾干净又换了一身衣服来到前堂时,却见苏三醒已经亲自下厨弄好了一桌饭菜。此刻正抱着苗若兰坐在桌边,喂她一口又自己吃一口,不是还拿起葫芦灌一口酒,好不自在惬意。
见此情形,两人不由得暗自称奇,都道是“能者无所不能”,此人除了武功高强见识过人,连做饭带孩子也是行家里手。
胡斐急忙上前拜谢,感谢苏三醒帮自己查明了真凶,得报父母大仇。
苏三醒含笑谦逊几句,便反客为主邀请两人入座用饭。
落座之后,苏三醒问起胡斐因何如此及时的出现在此处。
胡斐说自己在佛山与苏三醒分手后先一步赶往京师,中途住店时遇上双目已盲留在客店的张飞雄和一个照顾他的天龙门弟子。他心中一时好奇便暗中探听一番,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天龙门将对苗人凤下手,便立即赶来救援。
随后说完自己的经历,胡斐又问苏三醒是否要立即赶往京师。
苏三醒点头道:“那天下掌门人大会召开之期已近,愚兄需要先去探一探风声。”
胡斐道:“既然如此,小弟便与苏大哥一起出发。”
“贤侄,”苗人凤在一旁开口道,“伯伯看你骑的那匹白马甚是神骏,稍晚几日动身也能赶得上与苏兄弟回合。你的胡家刀法全是自己依照胡大哥的拳经刀谱琢磨出来,虽然颇有成就,却也未免有些疏漏之处。伯伯的意思,你不如在我这里少住几天,听伯伯将这刀法的关窍为你详解一番。”
“小侄谢过苗伯伯!”胡斐大喜,急忙起身拜谢。
苏三醒看到这又是受自己影响而发生偏移的一幕,心中忖道:“有这番机缘,胡斐说不定可以早几年成长为‘雪山飞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