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当时租的陈家,甚至没有讲价,看中的就是陈家的屋子是刚翻修的,用料结实,门板都是厚实的那种,没有好几个人是砸不开的。
他们已经分家,老沈家的人想要撒泼来闹事,第一关就是大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闹归闹,还真不能直接把门给砸开,毕竟都是同一个村子里的,让村里人都怎么想?
万一哪天吵架了,是不是他们自家的门也会被直接砸开?
老沈家的人想要在村子里混下去,就不能直接把沈家姐弟的门给砸开!
所以碰到他们姐弟都不在家的日子,沈老太到底也只能借机生事,把外头的土、石头混着他们老沈家那些人的衣服都给扔到了院子里,好好的一个院子,弄得七零八落的。
这种阵仗,着实是把没有经历过大场面的沈立信和沈玉儿吓坏了,前者还好,到底年长一点,还能强忍住惊恐,但沈玉儿才五岁,这会儿看着好好的院子变成这样,眼泪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掉下来,她还是强忍着抽泣声,更显得让人心疼。
沈念拍拍她的头,“玉儿乖,你和哥哥先把我们今天买的东西拿进去,看哪些禁不住放,晚上我们先吃,姐姐先去里正叔公家一趟。”
沈玉儿泪眼朦胧地点头。
沈念沉稳的模样还是让她感觉到些许的安慰。
沈念见状,又看向沈立信,“你也别怕,凡是都有姐姐在,能照顾好玉儿吗?”
沈立信赶紧点头,“姐,你放心!”
他也没问沈念的打算,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要支棱起来,像今天这样的场面,他们是躲过去了,但如果有一天只他们单独在家,沈念也不在呢?
他要是就这这么慌了,下一次怎么办?
沈念笑了笑,叮嘱道,“把门拴好,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安抚好兄妹两个人以后,沈念才出了院子,也不管周围那些村民的目光,径直往里正沈宜修那边走去。
“沈家叔公。”
沈念一到他家门口,就看到对方正好揣着个手,好像要出门。
她眨眨眼,“叔公是要出门办事吗?”
沈宜修:“……”
他该早走一步,怎么就偏在这个时候撞上了呢?这会儿说要去办点什么事情,一时也找不好借口。他索性停下脚步,勉强笑了一下,“本来、本来想着吃饭前去走走,中午那会儿吃撑了。”
沈念恍然,“原是这样,我以为叔公是要躲出去呢。”
躲谁?
自然是一清二楚。
沈宜修没想到沈念说的直白,心下有些恼怒,却又见她笑意吟吟的,好像就随口一句玩笑话,当不得真,顿时又觉得迷惑——沈念她家可被沈老太砸了,怎么这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沈宜修也是因为这事儿,才想着沈念肯定得上门来找他说这事儿,所以才出门想躲一躲麻烦。他先前也是应承了沈念,说是帮着她看顾点,答应归答应,可沈老太那副泼皮癞户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头疼,他就是有心想要出面说上一句,也觉得头疼。
上午就犹豫了那么一下。
沈老太已经利索的开始砸沈家姐弟家的大门。
眼看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沈宜修也就没有出面,这事儿说到底,虽然分了家,可沈家姐弟到底还是老沈家的孩子,手脚断了还连着筋骨呢,一个沈字画不两家来。
再说了,沈念虽然表示会自给自足,可年岁渐长,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到时候说亲不都得老沈家出面吗?立着女户又像是什么样子?自从她立女户的事情传开以后,邻村相熟的人都朝他打听,听说就连县太爷那边好像都知道了!
沈宜修光是想想,就觉得是一堆麻烦事儿。
要是沈念扛不住,趁着沈老太这次闹事,也好让她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回家去,大不了他再出面警告一下老沈家,让他们不要太过分了,好赖给人吃饱穿好了,跟老大老二家几个孩子一个样就行。
沈念瞥见沈宜修脸上的神情,就猜到他在想什么,她也不跟他争论,只笑眯眯地说,“叔公,我这回来找您,是因为……”
沈宜修叹了口气,赶在沈念前头开口,“你的事情我都听到了两句,白日里我不在,就算是在,那也不好插手管你们家里面的事情,毕竟……”
写不出两个沈字来。
“叔公已经知道了?”沈念惊讶地看着他,“白日里我才跟楼大夫讨来了这个差事,叔公消息如此灵通,竟然都猜到了我的来意?”
沈宜修的话没能说完就噎住了,猜想她是还没有回家不知道沈老太的事情?
沈念不是为这事儿来的,他当然也不会惹麻烦上身,连忙问道,“念丫头,你说是跟楼大夫讨了个差事?”
这又有什么由头?
沈念点头,“当然,我们医馆推出了一个药材包,可以炖鸡汤也可以做白切鸡吃,这不,药材包的量大,需要找人进行缝补,我特意跟师父说就找我们村里人,我每日到医馆里去的时候就可以带着过去。”
“这活也不麻烦,就是缝制个小布包,用的布就是布庄里那种细制的纱布,每十个纱布包给五文钱。”
她给里正比划了一下纱布包的打小。
沈宜修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好的活计,要说复杂的针线活,也没有几个人会,可沈念说的这个细制纱布包也就是缝几针的事情,就连六七岁的小姑娘都能做,十个纱布包就有五文钱,至少还能赚个三文钱,轻松自在,又有钱赚!
他看向沈念的目光顿时就变了——沈念到底是沈家村的人,立女户以后不仅自己解决生存的问题,还能带着沈家村一块儿赚钱!
“这活好!”
“但这个做起来快,一天就能做十几个,这做的多了,会不会不收呀?”
沈宜修还有疑问。
沈念摇头,“叔公无需有这样的担心,我们这几天就要做两百个这样的纱布包,以后也会长期做这个买卖,做多少尽管收来就行,唯一的要求就是针脚要密,也要整齐,毕竟是拿出去卖的东西,针脚歪了散了,这都是个问题。”
沈宜修“诶”了一声,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沈念的这个要求就是一些基本的要求,村子里的女人都是自己去布庄扯两身布回来做衣服,那都得针脚整齐呢!
沈念见他高兴了,又道,“我想着这个活我不好出面,还得劳烦您帮我派发一下,就先不要把活四散给全村的人,您帮着我把关,挑四五个针线活好的人家,先做出第一批的纱布包来。”
她露出些许不好意思,好像是麻烦到沈宜修了,“到时候工钱呢,我也给到您这边,也得麻烦您帮我结一下。”
“这好说!好说!”
沈宜修哪儿会不愿意!这是给他在立威望呢!有这样的活在,他在村子里说话的地位都能高出两分。
沈宜修看沈念越发顺眼,主动提出,“念丫头,走,我们到你家再细说。”
另一边。
沈家村就那么点大,早在沈念他们回来的时候,各家就陆续得到了消息,老沈家也不例外。
沈老太得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在自家门口,粗树皮般的手使劲儿一甩。
“翻了天了!”
“回来了也不过来跟长辈问好,我倒是要看看我亲自站在他们跟前,他们还能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