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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月的脸上带着一股决然之意,两边脸颊因为牙关咬得太紧都突了出来。
她两眼死死盯着柳晏的背影,片刻也不挪开。
偏偏柳晏像是沉醉在窗外的景色中一样,动也不动。柳温明几次想要开口叫他,都被颜氏轻拉衣袖给止住了。
直到“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柳晏才动了动身子,转过头来冷冷道:“进来。”眼睛却是往柳明月身上看去,眼神带着失望,余下的就是长安看不懂的平静了。
进门来的是柳晏身边最得信任的胡文大总管,他进了房内,便转身将书斋门给带上。
胡大总管规规矩矩地向书斋中每个人行完礼,这才躬身对柳晏禀报:“老太爷,您吩咐要的马车已经套好了,拢月庵的主持也差了人来说今日便可将人送到庵内。”
柳晏微微点了点头:“你亲自送了明月和封蝉去庵中,拢月庵的主持惠音师太与我有些交情,想来不会为难你们的……”
他话还没说完,柳明月便忽地冲到柳晏的书案前,将案上的东西全都猛地推到地上。双眼赤红,泛着凶光,肩膀上上下下地抖动。
书案上的砚台镇纸,并书籍笔墨都散落一地,发出一声巨响。
柳温明下意识地伸手将长安拦在身后,呵斥道:“胡闹,你这是做什么?父亲面前这般目无尊长!”
柳晏却只是漠然地看了柳明月一眼,挥了挥手,胡文知趣地躬身退出了书斋。
“目无尊长?”柳明月嗤笑一声:“谁是尊长?”然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柳晏,不屑地道:“他吗?”
长安在柳温明身后探出头来。见柳明月已现出癫狂之态,所说的话也是毫无忌惮的。
柳明月指着柳晏的手并不放下来:“他算什么尊长?从小到大,他可曾抱过我一次?可曾关心过我的饮食起居……我见到他的次数还没有见到胡管家的次数多。”说着脸上流露出伤感之情:“若不是有母亲对我嘘寒问暖,只怕我早就因为一场风寒送了命!只可惜,可惜母亲死得早。不然断不会让我受到如此的欺凌!”
柳温明听她提起母亲,一时有些怔愣。
他两人的母亲,长安的祖母,柳晏的发妻,在柳明月出阁之后不久便因病猝死。因而长安自出生便不知道自己的祖母是什么样的人。
柳温明与自己的母亲并不亲近,柳母不知何故。对柳明月是百般骄纵,却不是很关心自己唯一的儿子,柳家唯一的子嗣。
柳明月喘着气,面红耳赤地继续道:“旁人家的嫡出小姐,哪个不是被千娇万宠着。就是终身大事,也有父兄做依傍,早早地就选定了如意郎君。我呢?我呢?!”
她说着说着又冷笑起来:“父亲官居太子太傅,所接触的青年才俊也不知凡几,就是不曾将女儿的亲事放在心上。兄长根本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文不成武不就,半点也指望不上。这也就罢了,我自己寻着了意中人。自家的父亲非但不帮,还要我收了这份心思。若不是有母亲在,我只怕是要孤老一生了!”
长安见柳明月说道“母亲”之时。满脸都是追忆和与有荣焉的表情。心中既觉得纳罕,又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自从重生之后见到柳明月母女,便一直有一点不解。若说封蝉品性不好是因为柳明月教养无方,那么柳明月的品性又是从何处学来呢?
柳晏向来爱惜羽毛,洁身自好。便是柳明月与他不亲近,自小耳濡目染这种清高之气。也不至于会成为如今这般恶毒有余,手段不足的样子。
如今听来。只怕其中起到关键作用的是自己的祖母了。
柳晏和柳明月话中的意思,当年真正设计除掉封友嘉表妹。使得柳明月如愿以偿的,正是祖母……
“当年父亲不是没为你操过心,为你选的都是忠厚可靠之人……”柳温明说道。
柳明月闻言,转头怒视着柳温明:“什么忠厚可靠?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之家,人物蠢钝,家无恒产,这样的人家与我哪有半点相配?!我看父亲只是想要将我打发出门,根本不想我嫁到高门大户,不愿我过得好!”
“你怎么会这样想?”颜氏插言道:“你是柳府的小姐,夫君嫡亲的妹子,父亲唯一的女儿。你过得不好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你少在那猫哭耗子假惺惺了,叫人看着恶心,”柳明月已经完全失了理智,对着颜氏就是一通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下心里肯定不知道多开心罢。颜善水,我告诉你,你就是运气比我好点儿,遇上了柳温明这个傻子。不过你也别得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的蝉儿,必然比柳长安要嫁得好得多!”
说着便拉了封蝉的手,恨恨道:“咱们走,这里是留不住了。”
封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道:“去哪,去哪儿……”
“你怕什么?”柳明月沉下脸来,“难不成你要被抓去做尼姑不成?走!你的亲事我都已经说定了,咱们去投奔你婆家就是。”
封蝉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定在当场,不愿挪步。她就是再骄横无知,也知道如此无媒无聘就去投奔还没正式定亲的人家,是一件荒天下之大谬的事。
“外祖父!”封蝉思忖片刻,挣开柳明月的手,跪在柳晏面前哀哀哭求:“您当真是如此的铁石心肠吗?蝉儿还小,外祖父您就发发慈悲,救救我们罢。”她面容哀戚,倒真有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柳晏觑了她一眼,终于缓缓开口:“去尼庵,或是就此踏出柳府,再不要回来,你们自己选一个罢。”
“父亲……”柳温明终是不忍,见柳晏铁了心,也出声要求情。
长安赶紧在身后捣了捣柳温明,提醒他不要开口。
柳温明本能地住了口,柳晏眼神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又轻轻移开,投向远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