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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齐大军从未想过辽北这块骨头这般难啃。说好的兵符丢失呢?
七十万的大军四个月的大战消耗下来,不剩五十万了。
大战四月,精疲力尽。一夜退守本以为可以好生休养整顿,不知道到底是哪儿犯了邪,刚休息不久,亥正便听到了打鼓声。全军集合准备御敌,好不容易提上来的兴致,都拿起戈了,然后就偃旗息鼓,啥事儿没有了。
一群冲天的戾气加火气。忍。
谁让他们如今没力气追了呢?
又准备休息时,睡下不到半个时辰,又听到鼓声大起,嚷嚷着有敌军来犯。这会儿‘好不容易’都提不上力气了,靠的是那股子戾气拿起的刀子。结果南商的那些个鬼头子亮出了刀剑不到片刻,又回头跑了。
这会儿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后还是考虑到军队的休整,没有轻举妄动。
好的,再休息嘛。睡着睡着,不到一个时辰,又开始打鼓吹号,这会儿都是呆在床板上,听到了那南商的喊杀声才惊起。于是睡不足一个时辰的他们,连滔天的戾气都支撑不了的那具身子,定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又拖着戈戟出了来。
整肃队伍之后,力尽不知累的西齐大军便准备开城迎敌。
然后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的,南商的那群鬼头子转身又狗一样的跑了!
这会儿是真的没法好好打仗了。打不了,连睡着都是火气。这能睡着?被敌军这般玩弄,能睡着才有个鬼在跳。
可是除了睡还能干嘛?憋着一股火气,辗转反侧好不容易要睡着了,半醒半梦之间,有听到鼓声大起,号角冲天。
寅初,南商统帅流光将军亲自率领大军,大举进攻辽北城内驻守的西齐军队。
西齐的兵卒们躺在床板上,耳朵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这会儿他们是起都不想起了。瘫在床板上,任由冲破耳膜的号角鼓声扰的他们睡不着。耷拉着眼皮子疲惫的呼吸着帐篷中有些污浊的空气。
反正起来又是白忙活。就算不是白忙活那也是没力气了,整个人就像是家乡阿嬷晒得一条咸鱼。
卓夷葭带着大军兵临城下时,红珊早已指挥了的四千敢死队部队已经从城门下的地道潜伏了进去。
寅正,外头的南商大军兵临城下,还未开始大战,忽的城中大火骤起,顺着今日的东南风火势呈燎原之势!滚滚热浪很快的席卷了整个城。
这一次不似第一次的火攻,上一次的火攻烧的不过是后部的住宅,这次烧的是整个辽北城。
第一次不过是小打小闹,这一次当真是要烧城大战!
耶律大将怎么都想不通,南商的将军怎么敢把整个城都烧了。这可是他们南商自个儿的军事重城啊。
五十万的西齐大军再不敢在被子里多呆,纷纷起身迎敌。又见滔天火光,还未来得及整肃的军队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南城门后是南商腹地,直通徐道。加上第一次火攻之时在南城门吃的大亏,彼时匆忙逃避的西齐军队便往东、西、北三地往外逃窜。
恰巧,卓夷葭安排的兵力其实南城外空守,全都集中在东、西、北三门。其中以西、北两门为重,分别江都尉和卓夷葭各自带兵十万守株待兔。
张副将守在东城门,带兵五万。
西、北两城门外由于重兵把守,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堆杀一堆,大多仓皇逃窜的敌军兵卒连戈都没有拿稳就死翘翘了。
几番剿杀之后,西齐的大军以东城门为主而逃。几十万大军,对上张副将的五万,就算是疲惫至极,闭着眼睛也能赢。
带西齐五十万大军撤出东门时候,处去西、北两门的损失,剩兵不过四十多万了。
城中兵卒撤退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天明。
清晨的风带着北地独有的寒意,早已等候好的陈副将封了西、北两城门,带军五万驻守辽北城中,整肃城中。
东城的五万军士自然无法抵御对面大军四十万。
若是等他们占领东城门,再做一番休整,打个回马枪就会让南商的军队措手不及。
江都尉带兵十万前往东城门支援张副将。西齐的大军总算拾起了丢失的力气和战斗力。四十万人对上十万人多一点儿,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就在西齐大军以为将要胜利之时,士气愈发高涨时,忽的在清早的东风中,听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琴声。
琴声断断,随着东风而来。似琴似鼓,夹杂着丝丝的弦铮之音。
一声声,缓慢而低沉,不知是何处传来,每弹一声,便如木棍敲胸,渐渐地,一声声愈发沉重,如重锤敲心。
片刻之后蓦然高涨,琴声如利刃,开始割着他们的心。
张副将并江都尉两人,带着十万多的军士,带上早已准备好的塞子,塞在耳朵内,站在东城门外,看着对面四十万的大军慢慢弓下身子,一脸痛色的开始撕扯,面貌开始扭曲了来。
卓夷葭坐在城门之上,身上是将才厮杀的血衣,面前放着伏羲琴,阖着眼,十指在琴弦上翻飞。琴声于空气之中凝成刀剑之势,势如破竹。
这是她练了七年的琴殇曲,只为这一日。
东城外的两军交战,西齐军队死被神定,连着了线的皮影一般,全无意识。彼时南商十五万大军如砍白菜一般,一刀一个。
血染红了东城外的空地,流了一地。红色耀的人回不过眼。大军屠杀,不过须臾之间,便少了一小半人。
恍惚之中,忽的有人吹起号角,西齐的号角声冲天而起,兵卒似有似无的回过神来,便听西齐大将身边的副将军大喊声:“堵住耳朵,速速向东撤离离离离!!!!!”
大战半日之后,西齐大军除了落荒而逃的些许兵卒,残余的兵将最终在主将的指挥下,往东面撤去。
卓夷葭的手在号角声中停了下来,她按轻轻的按住琴弦,而后站起身子,站在高耸巍峨的城门之上,看着西齐的大部队往东面匆匆撤离。
她唇角一勾,映衬着冰冷的面具阴冷而魅惑,如地狱而来的修罗。
高副将在东面的山上,已经等了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