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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动了。
而且还动的越来越快。根部的晃动传递到枝叶顶上,已经是摇晃的无以复加,简直让树上的人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掉将下去!
身宽体沉的叶橘井头一个禁受不住,他本来在掉进沼泽之前就已经在树上吊了半天,胳膊早没了力气,又加上后来陷入沼泽的一番折腾,他几乎已经脱力。这在树上刚喘了口气,身下的树又躁动了起来,叶橘井一个没抓牢,大头冲下便往树下跌了去。
“老橘!”阿皮急忙伸手去拉,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也不知是阿皮的错觉还是真的,他只觉在这一瞬,树下的幽冥灯骤然明艳了许多,仿佛这些花儿齐齐仰起了脸,做好了准备:
准备迎接一顿肥美的血肉大餐。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条藤索闪电似的劈过,刷的卷住叶橘井的胖腰,倏地往上一提!
叶橘井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差点被从中勒成两段。可他也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若不是这道藤,他可早就掉到地上了。
而地上的那些幽冥灯早在预示着更深的地底爬满了睡树的根脉,尽管睡树的真身却仍未见到。
阿皮愣了愣神,随即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青岚!”
青岚单手抱在旁边一棵树上,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快来帮忙!”他一手提着叶橘井,一手又要抱紧树干,更别说那树也在不停移动着,这种情况,单靠他一个,能撑多久?
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这等高难度的动作,让阿皮一个人完成,实在是有些难为他。
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总不能事事都靠人家青岚吧?
青岚的胳膊都快被勒断了,他咬着牙吼道:“叶橘井,抱住树干!阿皮,跳过来搭把手!”
阿皮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目测了下距离,心一横,眼一闭,脑中回放着无数冒险电影中跳飞机跳楼跳崖的英雄画面,“啊”的大叫着往前扑了去!
凌空一跃后,枝叶摩擦折断的扑簌之声纷乱响起,阿皮胡乱抓了两把,总算抓住了树枝,这才慌里慌张睁开眼睛。
还好,顺利上了青岚的树。
叶橘井此时也终于抱住了树,青岚差点儿被抻断的胳膊总算保住了,但是他依旧身子半悬,只得抬头道:“拉我一把。”
此时的树木近乎狂奔,抖动的厉害,叶橘井抱着的树干又极粗壮,没过一会儿就已经有些禁不住了。他听见青岚和阿皮说话,不由也颤声道:“别……别丢下我……”
“容我缓缓……”青岚喘口气道,“你先把缠在你腰上的藤条收紧了,以防万一。”
青岚拉着阿皮的手,猛然纵身,总算坐到了树杈上。借着幽冥灯越来越亮的光,阿皮看见他头发衣服都湿透了,不由担心道:“你不要紧吧?”
青岚抹把汗,道:“叫你奔袭个来回,再单手拽个胖子,看你要不要紧?”
“看你这,我这不是关心你吗……”阿皮往左右看看,道,“晴方和大宽呢?”
“他们那边还算安全。”青岚扯下水壶咕咚咕咚猛喝了几口水,方道,“那边虽然也有幽冥灯,但比这里少了许多,我叫他们往东边走走,远离开幽冥灯。我们三个还从树上走,去和他俩会合。”
“那还得把老橘弄上来,”阿皮帮着青岚一同挽着藤索的另一头,感觉到坠在下头的叶橘井,真是不轻,“话说这些树是怎么了?竟然还会动?”
“这种奇景,我也不曾见过,不曾听说过。”青岚表示今日他也是开了眼了,“但是从幽冥灯来推,我觉得多半是睡树的根脉在地下铺开伸了过来,其他的树木习惯了远避于睡树,所以才会在此时拔根离去,给睡树的根脉腾地方。”
“可是,树竟能动?”阿皮还是觉得此事难以理解。
“这有什么,树一直在动啊。”青岚却是丝毫不以为奇,“只不过平时动的幅度微小不易察觉,现在遇到危险动作加快罢了。毕竟趋利避害之情众生皆有之,连草木也不例外。”
“二位,能否拉我上去再聊天?”叶橘井腰疼胳膊酸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叫苦不迭。
“来!”青岚调整了姿势,深吸口气,伸手将藤索在自己腕上绕了几圈,喊了“一、二、三”,与阿皮齐齐发力,猛然往上提去。
叶橘井配合着将手松开一些,但依然手脚并用在树上借力,以便减轻青岚阿皮两人的负担。
藤索徐徐拽上,眼看着叶橘井伸手就能够到树冠的枝叶边缘了,就在这个时候,逃逸的树木根脉似乎是在地底慌不择路,绊到了石头似的,竟猛然一颤,又向一旁剧烈倾斜了去。
猝不及防间,青岚和阿皮来不及调整力道,他们手中那条已经绷紧到极致的藤索,不知被什么地方绊了一下,竟然“嘣”的一下,从中断裂开来!
“老橘!”阿皮大惊失色。
叶橘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子便已经像是石头一般,沉重地往地下坠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青岚亦是不及做什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橘井从树上摔下,砸到了地上幽冥灯的花丛之中。
按理说这一片的草木极其茂盛,奔逃的树木们也几乎是慌不择路,以叶橘井掉落的位置,肯定会被树撞到踢起。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逃窜的树木们却宁肯与其他树木纠缠在一处或撞个人仰马翻,却也要远远避开叶橘井,仿佛掉落地上的他是一个不能碰的有毒之物似的。
阿皮和青岚只微微一愣神的功夫,便觉乱林之中微风掠过,随即,一阵沁人心脾的奇香幽幽而至,仿佛从地底氤氲而出,仿佛自天际飘拂而下,瞬间便裹挟了人间,令人陶醉忘忧,心旌摇荡。
青岚忍不住深深吸一口气,简直想要令那香气充沛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哪怕自己的五脏六腑被这香气煮熟了都无所谓……
青岚猛然一凛,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他到底是受过严格训练,马上反应了过来:“不好,是睡树的气味……”他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另一手去捂旁边如痴如醉的阿皮。
然而已经晚了。
青岚眼睁睁地看着阿皮带着一脸的傻笑,“咕咚”一下从树上跌了下去,而他自己也渐渐觉得天旋地转,头一晕,亦是往地上摔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