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九九归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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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树上摔下后的疼痛令阿皮清醒了一些。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已经着了睡树的道儿。尽管心里明白，可是嗅着那睡树当诱饵的香气，他却又心里直痒痒，简直欲罢不能。

他一边心里狂喊着：不能闻不能闻！可鼻子嘴巴还是忍不住张开来，想要吸入更多的香味，哪怕……

哪怕死了都值。

阿皮明知道自己不对劲，却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甚至他连动都不能动了。青岚跌在他的面前，亦是一般的模样。看来，在这睡树的香气面前，有没有功夫，差别并不大。

“你们在干嘛？”

就在阿皮和青岚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叶橘井的大脑袋忽然探到了他们俩的中间。

他竟然没事儿！丝毫不受睡树的香气影响！

“躺着干嘛？还不快起来，要不后头来的树就会把你们撞到了……”叶橘井还没搞明白状况，依旧在纳闷，看起来比他厉害又年轻多了的两个人，怎么会突然躺地上不动？是困了吗？

青岚拼尽全力，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睡……睡树……”睡树的香气已经麻痹到了他的喉肌，能发出声来已相当不容易了。

“睡树……啊！”叶橘井一拍脑袋，这才反应过来，“麻痹人的香气！我说呢……可，可我怎么没事儿？”

叶橘井糊里糊涂的，来回看着青岚和阿皮，但这两人无论谁都没办法再出声给他提示了。

叶橘井只看见阿皮的眼神从他脸上慢慢往下滑，停在他的胸口的位置上，似乎意有所指。

他下意识的抚上胸口，触到一团硬硬的物事，这药铺掌柜方才恍然大悟：“望月砂！”

望月砂可解百毒。

正因为有望月砂在身，叶橘井才没有被睡树的香气给麻痹掉。

叶橘井再不犹豫，急忙掏出望月砂，给阿皮和青岚一人塞了一颗在嘴巴里。

阿皮登时感觉一股辛辣清凉的气息，电流一般从舌尖通向大脑，身子一个激灵，消失的感觉顿时重回自己躯壳。

活动了下手脚，阿皮发现自己对身体的掌控权又重新回归，他更不迟疑，急忙坐起身来。再看旁边的青岚，也已起身，一脸绝处逢生的如释重负：

“望月砂……老橘你可真是帮大忙了！”

阿皮亦有同感，哪怕得知望月砂真实材料并不那么美好后，他也再不敢嫌弃。

更何况，这望月砂的味道还真不赖，好像低糖薄荷糖。

“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叶橘井看两人无碍，便往前走去，想要随着树木逃离的方向，速速离去。

“等等，我有个想法……”阿皮虽然站了起来，但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有想法一会儿再说行不行？”叶橘井折回身来，拽着阿皮的胳膊要把他拽走。

谁知青岚这个看起来最清醒沉稳的，却按住了叶橘井，看着阿皮道：“巧了，我也有个想法，不知道咱们是不是想到了一处？”

“你们有什么想法，能不能待会儿再聊？”叶橘井看着身后呼啸而过的树木，真是有些着急了。

“去把睡树找出来！”阿皮和青岚异口同声道。

“你们疯啦？”叶橘井瞪大了眼睛。

阿皮拍拍叶橘井的肩头，道：“睡树再厉害，它也只能靠香气麻痹人来捕捉猎物，如今有望月砂在，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你看看这些逃跑的树，你看看这些越来越多的幽冥灯，”叶橘井仍是不放心，“这显然说明藏在后头的那棵睡树，甚至是那一片睡树，绝对不同寻常！咱们就不能趋利避害些吗？”

“趋利避害是不错，”阿皮道，“可我更想让自己明白些。”

“至少我得弄清楚能让我这么狼狈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青岚更是憋着一口气，“老橘你若是不愿意去，可以顺着这个方向去与晴方大宽会合，在那边等我们一会儿。望月砂，借我们用用了。”

说着，青岚和阿皮逆着树木逃窜的方向，并肩而去。

叶橘井在原地愣了片刻，被一棵横冲过来的树撞了一下之后，狠狠跺了跺脚，转身跟了过去：“等等我！”

青岚有些意外：“老橘你不必勉强的……”

“已经逃了一次了，这次我也想试试不逃的感觉。”叶橘井嘿嘿一笑。

三人正要往前走去，叶橘井忽然又停下身叫了一声：“等等。”

“老橘你……”阿皮以为叶橘井又有了犹豫。哪知叶橘井摆摆手，微微弯腰，从地上拔下了几棵幽冥灯，道：“咱们越靠近睡树，就得越小心些，我想，咱们是不是得用些草木把脚缠起来？”

睡树放出香气是为了麻痹猎物，解除行动能力，真正致命的，则是它从地下根脉渗出的毒液，这毒液可溶解有生命的活物机体，也会消融无生命的物质，唯一不受毒液影响的，则是睡树“同宗”的植物。

叶橘井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思还是极细腻的。尽管实践证明望月砂可以解除睡树香气的麻痹作用，但对于树根渗出的毒液能起到多大的解毒作用，这还真没法儿说。所以，用确定不会受影响的植物将足部保护起来，把与土地直接接触的足部包起来，这才是比较保险的。

三人收拾停当，这才大踏步往前走去。越往前走，视野越是开阔，毕竟周围那些树木都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幽冥灯在风中招摇着，似乎颇为得意的样子。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次我们遇到的睡树，有些特别？”青岚边走边问。

“那还用说吗？”阿皮道，“按你说的，只要有睡树在，除了幽冥灯的其他植物就不会出现在它的地盘内，可咱们眼见着，这一片儿的草木分明长的好好的，只不过今儿晚上才慌里慌张搬了家。”

想了想，阿皮又补充一句：“有生之年能亲眼见到树木搬家，我觉得我已经出离特别了。”

叶橘井笑了一声，道：“幽冥灯也是突然出现的，这说明，这附近原本是没有睡树的。”

“难道有人挖了睡树挪了过来？”阿皮突发奇想？

“有人能接近睡树就已经是奇迹了，还挪树？”青岚摇头道，“再说了这么干图什么？”

叶橘井也觉得挪树的想法不太靠谱：“再说了，即便是挪树，能让树木如此大范围撤退的睡树，它的根脉得多大？挪树怎么可能把这些根脉原封不动挪过来？说不通啊。”

“如果不是现挪的树，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阿皮道，“这棵奇怪的睡树，本来就在这附近。”

可是这样说不太通啊，如果睡树本来就在这儿，为何一开始并没有幽冥灯？那些草木为何一直没有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