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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皮闻声回头一看,发现是刚才在店里的客人,此时采买完了,正要出门。
白草间铺面小,门口的地方也不算大,阿皮和细雪两个并排坐在台阶上便完全堵了门。虽然堵了人家铺子们的确很不好,但是这位客人也太盛气凌人了吧?
细雪倒是很乖巧,起身跳下台阶,又去寻草吃去了。
阿皮却坐着没动。
站在他后头的那客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个头身材均是中等,长的模样按说也算周正,可那张脸上偏生罩着一层戾气,仿佛谁都比不得他,谁都应该被他踩在脚底下才是。
一脸奴才相。
通常人们认为做奴才的应该是伏低做小的谄媚相,可是当惯了社畜的阿皮却清楚的很,那种谄媚相,那些当奴才的只有对着他们的主子才会现出来,对着无关的旁人,奴才们却绝对会是颐指气使的。
仿佛他们在主子那里强行压制下去的自尊,全要在无辜的人,或者是在他们眼里没用的人那里,变本加厉地找补回来。
对于这样的奴才,阿皮觉得没必要配合他。
看阿皮没反应,那人更躁了:“说你没听见吗?”
阿皮仰脸看着他,一脸无辜,道:“你是横着走的吗?旁边的路还不够你走?”
“你骂人是不是?”那中年人勃然大怒,抡起胳膊来,显然是想要揍人了。
姚朱安及时冲了出来,急忙拉住了那中年人欲说还休的手臂,赔笑道:“总管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咱不跟他置气……”
“可是他他他挡路!”总管大人气的说话都哆嗦了起来,但抬起来的胳膊却顺势放了下来,他这种身份的人,怎么能打人呢?与自己身份不符是不是?
“对,挡路不对,让他道歉,道歉!”姚朱安扯了一把阿皮,佯怒道。
阿皮慢吞吞起了身,道:“我挡路是不对,我道歉。可是,这位……总管大人,他骂人也不对吧?尊重是相互的,总管大人是不是也得考虑一下道歉?”
总管大人眼睛一凸,眼看一句“我身份高贵凭什么让我道歉”就要脱口而出,姚朱安眼疾嘴快,不等总管说话,急忙道:“我替他道歉,总管!这位是我兄弟,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我替您教训他!看在我面子上,您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吧。”
正如阿皮猜的那样,总管当惯了高级奴才,这些年横着走习惯了,几乎没见过敢跟他找一点儿别扭的人,这一时碰上了,反倒不知所措。动手吧,一是有失身份;二是看阿皮年轻力壮的,自己恐怕也打不过……
所以姚朱安的话正好给了总管台阶下。
总管大人严肃地咳嗽一声,道:“好了,看在姚老板的面子上,今天我就不跟你计较。哼!”
总管大人颇有气势地一甩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阿皮不能影响人家姚朱安的生意,也站到了台阶下,给总管让开了路。
总管拂袖而去的时候,动作着实夸张,阿皮在旁边恰巧看见,总管腰间一块小木牌被他的袖风带起,荡了几荡。
阿皮本来只是无意间一瞥,却在心间升起一个很怪的念头:这种样子的木牌,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木牌不过五六厘米长,两三厘米宽,厚度也只一厘米左右,再加上木牌本身的乌黑之色,挂在身上低调而不起眼。若不是瞅见木牌上朱红颜色的字迹,阿皮应该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物件。
由于总管大人实在是太用力,袖子甩的那小木牌在空中翻了几翻,阿皮这才发现木牌上两面都有字,一面是代表了总管身份的“总管”二字,另一面则写了“持牌行走”四个字。
阿皮呆呆地望着那只翻滚的木牌,眼睛发直。直到总管大人和他的一个随从走的没了影,阿皮还在原地站着出神。
“想什么呢?”姚朱安在阿皮眼前晃晃手掌,“对不住啊,刚才那是王宫里的大总管,我一个小店主,不能开罪于他。”
“哦,没,没关系,我也有不对的地方……”阿皮分了一半的神在回忆自己为何觉得那木牌似曾相识,只留了一耳朵听姚朱安说话,所以进他耳朵不过是“王宫”“总管”“开罪”等等几个零星词语。
阿皮随口应承着,又跟着姚朱安往店内走去。没走几步,他忽然定定站住。
想起来了。
终于想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木牌了!
是在迷思森林,在青岚的身上!
那是在他们被突然出现的幽冥灯暂时困在树上的时候,青岚辗转腾挪的时候,偶然从身上露出来的。
但那时青岚的木牌并没有系在腰上,而是揣在了怀里。当那木牌露出来差点儿掉落的时候,青岚又一手塞了回去。
“想什么呢?”姚朱安回头看见阿皮发呆,把他从门口拉开,省的他又堵门。
“那个,姚老板……”阿皮看着姚朱安又送走了一拨客人,才问道,“刚才的总管是哪里的总管?宗相府的吗?”
姚朱安瞥他一眼,道:“为什么是宗相府?”
“我看他派头挺大,随便猜的。”阿皮笑道。
姚朱安也笑了笑,道:“派头那么大,宗相府可盛不下他。”
“啊?”阿皮听出来姚朱安这话里有话,“宗相府都放不下他,那他得是……”
姚朱安笑道:“你应该有答案了吧。”
“他是王宫里的人?”阿皮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很明显吧。”姚朱安很是勤快,一边跟阿皮说着话,一边整理着店里的货,随口道,“那位是魏七魏大总管,掌管王宫内务,跟我这儿有固定业务,是我大客户,所以我也不敢得罪他呀。”
阿皮凑到姚朱安跟前,道:“他们王宫里的人出来,都要带腰牌吗?”
“对呀,那是一块很小的小黑木牌,”姚朱安道,“上边一面写持牌人在宫内的职务身份,另一面则是‘持牌行走’四个字。”
“宗相府的人,也有这样的腰牌吗?”阿皮又问。
姚朱安终于直起身来,眼神怪怪地看着阿皮:“你为啥总惦记着宗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