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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的选择……
还有选择吗?
虽然在摊牌之后,宗相说可以让阿皮自己考虑自己选择,但话里话外却都表示了,阿皮若是不按宗相安排的来,绝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
更别说国王那边,明摆着的,这事情无论彻底摊牌不摊牌,都是绝不可能放过阿皮啊。
实际上,阿皮别无选择。
阿皮想了想,道:“做另一个选择的话,我以后的日子可能就要艰难些了。”
贺兰潇微笑道:“一个是飞黄腾达,一个是艰难度日,这样的选择难道不好做吗?”
“可是……”
贺兰潇不等阿皮再说什么,又道:“可你偏又拿如此直白的问题来问我的意见,显然,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在更直接的利害关系面前,还稍有犹豫,所以,想得到旁人的支持。”
阿皮张张嘴,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的确,代替国王之位虽然可以飞黄腾达平步青云,但那是以现任国王下台为代价。平心而论,埃比泽姆六世作为国王并未有明显失职之处,仅仅以人家不是男的就赶走,这种唾手可得的“胜利果实”,阿皮无法摘的心安理得。
阿皮心里清楚,他无法接受这么做。可是他若是不依着宗相配合演这出戏,他自己的生活,乃至性命便会受到直接的威胁。这也是阿皮不愿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正如贺兰潇所说,怎么选,阿皮早已心中有数,现在的问题只是,他不敢选。
叶橘井在旁听的糊涂:“到底什么事儿?怎么会艰难?阿皮你要需要帮忙直接说,老橘定当鼎力相助。”
阿皮苦笑笑,道:“多谢老橘了。这事儿啊,最后还真得我自己拿主意,自己琢磨了。”
贺兰潇微笑看着阿皮,道:“选择,其实也不难。难的是,选择之后相应而来的责任你能不能承担?想清楚这个,你再做抉择不迟。”
是啊,只有担得起责任,选择才不会叫自己后悔。阿皮郑重对贺兰潇拱拱手,道:“多谢贺先生点拨。”
贺兰潇也不多说,只端起已经被叶橘井满上的茶杯,道:“清心木叶水,可以清心也。”
即使在慢慢品味,那一壶清心木叶水也很快就喝完了。
阿皮这一天出来的匆忙,一颗维生丹都没吃,空腹灌了一肚子的茶水,早有些饿的潜心贴后背了。他心里又装着事儿,更是坐不住。因此茶水喝完后,阿皮便和叶橘井一同告辞回城里去了。
贺兰潇说还要在海边静静心,便依旧留在了远处。
估摸着待阿皮和叶橘井已经穿出芦苇海走远了,贺兰潇这才从巨石上轻轻一跃,衣袂翻飞,无声落地。
他整整衣装,一直拿在手中的紫红色的长笛,反手插到了腰间,这才转过巨石,往前走去。
贺兰潇也走入了芦苇的海,但远远离开了苇海中人们常走的通道,也不顾脚下泥泞,只往苇海深处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见随着他的走动,那些芦苇越来越稠密,稠密到几乎无法通行,再往前走,却又忽的变的稀疏,直到眼前豁然开朗,一片空荡平坦的地面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贺兰潇腰间的长笛忽然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嗡鸣,好像是海风不小心钻进了笛子里,碰到了它的痒穴。
贺兰潇拍拍长笛,悄声道:“是了,我知道的,这是你的家……我们就是在这里相遇……”
贺兰潇这支长笛,原来是由芦苇制成的。说来也奇,这一片的芦苇本来是挤挤挨挨的密密生长,如海似林,可偏生在贺兰潇此时站立的地方,独独露出了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土地肥沃,却只在中心生长了独独的一支芦苇。
就好像其他的不敢靠近它,特意给这支芦苇让地方似的。
贺兰潇总喜欢去些人所罕至的地方,几年前的某一天偶然走到这里,发现这千顷地一棵苗的芦苇生的颇为不俗:不仅茎秆是颇为莹润的紫红色,而且质地亦坚硬如玉石。
贺兰潇见了便喜欢的不行,他忍不住上手去摸,谁知指尖刚刚碰到茎秆,那芦苇便发出清脆的一声,折断在了贺兰潇手中。
就好像芦苇在等着他的到来,等着他将它带走,等待着他令它歌唱。
于是贺兰潇便将这只奇异的芦苇制成了长笛,常常随身带着。
更是如此时一样,常常一起吟唱着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事。
贺兰潇盘腿坐在那一片空地上,举笛唇间,令悠扬的乐音和着风低回婉转。
忽然间风儿微微一顿又分开,像是突然闯入了一只鸟儿,用锋利的翅翼劈开了海风的流线。
贺兰潇笛音一转,唇边微微浮现出一个笑来。
那不易察觉的笑,仿佛深深印进了长笛的柔和散淡的音色里,使那笛音不觉也欢快了起来。
有人从背后走来,轻轻坐到贺兰潇的身边,长长的红发散开,拂在贺兰潇的肩头脸颊。
笛声里的欢脱愈发明显了,仿佛随时都会从笛子了飞出一只刚找到春天的小鸟似的。
直至一曲终了,贺兰潇才停下来,转头看着身边人,笑道:“你来了。”
“我早就来了。”
只见坐在贺兰潇身边的,是一位红发女子,身量不高,腰身板直,仿佛她随时都在紧绷的状态,这也让她那张明艳绝色脸庞上的笑容显得无比的珍贵。
好像那是她用痛苦磨砺出的珍珠,轻易不可示人,却大方给了旁边的贺兰潇。
与她的好颜色与笑容完全不相称的,是她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而嘶哑,仿佛是从粘连在一处的嗓子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艰难音符。
贺兰潇很自然地将红发女子揽过来,让她靠在自己肩头,道:“那么,你都听到了?”
“嗯。”红发女子动动身子,让自己靠的更舒服一些,又道,“他竟然和你商量这事儿,这倒让我有些意外。”
贺兰潇道:“所以我叫你别急着暗杀他嘛。”
“阿潇,我知道你不赞成我随便伤人性命,可是……”红发女子叹口气道,“不管他是怎样的人、他本人怎么想,他终究只是宗相的一枚棋子啊。”
“以前我也有此疑虑。但是,”贺兰潇道,“几次接触下来,我觉得,未必。”
贺兰潇转头看着红发女子困惑的眼睛,道:“曦晨,暂且放过他吧。这一次,我们不妨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