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人样也可能是傻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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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瞩目的阿尔忒尔试炼表彰总结会终于要开始了。

虽然试炼每年都有，表彰总结会也每年举办，但是鉴于以往的新发现几乎约等于零，所以那表彰总结会也办的潦草，毕竟，都没什么发现，还有什么好值得表彰的？表彰参赛者成功走出迷思森林么？

今年的表彰总结会却不同于以往。首先，新发现的可食用物，那简直可以说是大丰收，单这一项还不值得好好庆祝庆祝吗？

更别说，今年的表彰总结会要与新王即位典礼一起举办，这更是让举国欢腾的盛事啊！

所以在这一天，埃比泽姆之国全都放假，男女老幼全都穿上了节日的礼服，走上街头载歌载舞，听说到了晚上还会有焰火表演呢。

阿皮与获得阿尔忒尔试炼名次的伙伴们，被人群簇拥着，挟裹着，艰难地在翼城区的主干道上行进着。

他们的身上挂满了花环，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简直像是在参加集体婚礼。从来没成为过焦点人物的阿皮，此时颇有些尴尬，不过鉴于身边就是晴方，阿皮哪怕有些尴尬，却也高兴地尴尬着。

晴方显然是很享受这热闹的。她一路兴致勃勃，时不时的还和路人对对歌。

身为宗相之女，晴方能参加这样热闹场合的机会，着实不多。甚至就连这一次的游行，还是晴方好不容易在她爹那里争取来的，若不是青岚帮着说话，还来不了呢。

阿尔忒尔试炼表彰总结会每年的确有在城区游夸的环节，但是从没有像今年这般漫长的路线，要从翼城区边上，一直走到萨米特亚山的宗庙。

按常理，表彰总结会本来并不需要去宗庙，但是既然要与新王即位典礼一起办，那就不得不要去宗庙了。

都说夜长梦多，路长了也容易生事，而且宗相自己就心怀鬼胎，所以对于自己亲闺女走这条路的确是担心的。

但是看着孩子那么期待那么兴奋的眼神，他这个当爹的却也舍不得太扫孩子扫兴，只好让青岚在暗中好好保护了。

晴方哪里能想到这么多，她是真的兴高采烈，时不时的还要扯着阿皮叫他也舞起来。

阿皮面上虽然笑着应着，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像坠了石头。

细雪跟在阿皮身边，脑袋不小心碰到了阿皮的手，它不由抬头道：“你紧张了？”

手很凉。

人群热闹，却并不妨碍阿皮和细雪两个贴近了说悄悄话。阿皮叹口气，道：“能不紧张吗？”

“后悔不后悔？”细雪抬头看看阿皮，“也许，到了现场，你也还有机会改变……”

“定了就不会再变。”阿皮道，“我相信我的第一决定。”

阿皮不想给自己机会犹豫，稍一犹豫，就有可能动摇。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自己这弱小的人性，压根儿经不起考验。

细雪深深看了阿皮一眼，道：“我记得，你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是发誓要活出个人样的。难道，做国王还不算活成人样吗？”

虽然明明清楚除了自己没人能听懂细雪的话，但阿皮还是拍了拍细雪，方道，“成为一国之君当然算是人样了，但是傀儡之君不算。”

人生从没有重来的机会，而阿皮机缘巧合才争取来了这个重来的机会，他真的想好好把握，就按照自己的心活着，而不是再违心地受什么人受什么命运摆布！

哪怕依着自己的心任性而活注定只是短暂，注定只是撞南墙而亡，阿皮也仍然想试试将自己的本心坚持下去的感觉。

不后悔。

“阿皮你在念什么？”晴方转过头来，一双笑眼望着他。

“没什么，有些紧张了，”阿皮笑道，“我这样的人，还从没有去过宗庙呢。”

这倒也是实话。

晴方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阿皮的手，颇有些豪气道：“别怕，我带着你。宗庙也没什么的，不就是幢盖在山顶的空旷房子嘛，而且宗庙里的宗主爷爷挺和气的，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嗯。”从心底爬上来的笑蔓延了阿皮全身，什么选择什么人样什么后悔，都去他的吧，能牵着晴方的手，此生足矣。

此刻站在宗庙前广场上诸位大人们，可就没有阿皮这样想得开了。

被晴方称为“宗主爷爷”的宗主幽芒埃比泽姆把祭坛布置好了，走到广场一侧，在那里，宗相和造炼司的连山景正并肩站着聊天。

这一年的试炼成绩着实不错，作为主办司的连山景很是得意，尤其是前几年阿尔忒尔试炼毫无起色，早就被人明里暗里说劳民伤财，连山景是憋了足足的一口气，今天非要释放出来不可。

看见宗主走过来，连山景热情地招呼他道：“老芒！别忙活了，来喘口气！”

幽芒人虽然还算和气，但他当宗主当惯了，常年代表人类与天沟通，习惯了端架子，早忘了怎么开玩笑，因此听见连山景叫他，不由咳嗽一声，道：“连山大人，在宗庙之前，慎言。”

连山景莫名其妙道：“我说什么了就慎言？”

幽芒没理他，直接转向宗相，道：“渊沧，即位典礼的时候，你站到我旁边，和我一起浇圣水。”

宗相点点头，但嘴上还是客气了一下：“按理说，这是宗主和禅位国王要做的事儿，我何德何能……”

“曦晨他爹都去世了，哪儿找禅位国王？还不得你这个宗相代劳啊！”连山景向来看不惯这些人的假客套，直接戳穿。

宗相也不以为意：“那在下不才就代劳了。”

宗主幽芒看了看宗相，点点头刚要走开，复又转了回来，略微加重了语气道：“程序要严格执行，这事关祖制，你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掉链子。”

宗相微微一笑，也加重了语气，道：“事关祖制，我绝不含糊。”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连山景往通向山顶的唯一山路上望了望，道，“他们来了，表彰总结会准备了！”说着，他已经拔脚往前迎了去。

“知道了知道了，”宗相随着宗主往广场中间走，道，“这老景，岁数不小，还跟小孩似的好激动……不就是发发奖金么，也值得这样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