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爱与恨都明明白白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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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相却摆摆手，示意他仍要站在原地。

但这不合规矩啊。宗主又一抬手，招呼宗相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够了宗相的吊胃口和宗主的磨叽，一直静立无声的国王忽然按下了宗主的胳膊，道：“这事儿，让我自己来说吧。”

宗主和宗相齐齐看向了国王。本已静悄的观礼众人，愈发鸦雀无声。

等着看国王如何为自己澄清辩解。

国王在所有的注视中，抬起手来，轻轻揭下了自己的面具。

阿皮在一众人等的惊呼声中，瞪大了眼睛。

晴方不由站起了身，嘴巴张了老大：这怎么可能？

只见国王的面具下，是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庞。

一张女子的脸庞。

如果说晴方的美带了些许的飒爽和英气，那么国王的美则是可化钢为绕指柔的温柔，仿佛一朵雨后初绽的花儿，不胜娇羞，不胜明艳，不胜动人。在这样的面容下，就连她那一头如火的红发，都变得柔和如水了。

看着这样的她，叫人根本舍不得对她说出一句重话，甚至，对着这样的她，叫人觉得哪怕多说一个字都会打扰破坏她的美丽。

但偏偏就会有煞风景的人。宗相见状，呵呵笑了道：“这下不用老夫再多说什么了吧？”

国王看他一眼，又对旁边目瞪口呆的宗主点点头，复将目光放到远处，道：“曦晨埃比泽姆身为女子，在这一点上，按照埃比泽姆之国的祖制，原本是无法继任国王之位的。所以，宗相大人对我的质疑，完全合理有效。”

宗相慢慢敛起了笑容。他有些困惑，也有些不解：曦晨这是要自暴自弃了？可她若是真的放弃挣扎，又怎么会对阿皮穷追不舍地誓要斩草除根呢？

难道说，国王还藏着什么杀手锏？

宗相不由抓紧了一指搭着手的椅背。

“老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晴方抓紧了宗相的胳膊，急急问道。

宗相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曦晨。

国王抬高了声音，压下众人又忍不住冒出的喧嚣，道：

“先父埃比泽姆五世只我一个子嗣，他与先母爱我如明珠，不愿我受些许委屈，又希望我能将埃比泽姆姓氏的荣光传承千秋万代，所以才出此下策，将我自幼打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待到我逐渐长大，渐渐显露性别之差的时候……”

国王在一片寂静中，深深吸口气，用她嘶哑难听的声音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他们刻意制造了一场特殊的火灾，借口我在火灾中受伤毁容，给我戴上了面具；又用毒药毁去了我的声音，叫旁人无法从声音容貌上察觉我的真实身份……”

宗相听着国王的“自爆”，不知不觉间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掌握了国王是女儿身的秘密，但是其中细节，他却也是今日头一次听说，不免心头悚动。想那埃比泽姆五世，也是一代明君，礼贤下士访贫问苦的，就连对个仆人说话都是总带着笑，这样的人，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如此狠手……果然是当君王的人啊！

苏任平的惊诧亦不在宗相之下。他有些难以理解，这六世国王的父母亲，是真的爱自己的女儿吗？

应该是爱的吧。不然，他们怎么会为女儿如此精心设计布局，保她避开祖制的约束，荣登国王之位呢。

但这种爱，对于六世国王来说，似乎，过于沉重了些。为了登上国王之位，六世在父母爱的布局下，承受了多少身体上的痛苦就不用说了；除了身体受罪，她为了维持这个局，又付出了多少自由的代价？

更关键的是，曦晨的父母从来就没有问过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真的非要当上这个国王？她愿意这样做吗？

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只是以自己认为好的方式，安排了她的生活。

曦晨有些艰难地闭了闭眼睛，眼下一颗泪，复又睁开来，刚要再往下说，却见晴方噔噔噔走上前来，怒目圆睁：

“你知道自己是假的，竟然还，还……”

晴方吧憋得满脸通红，却完全说不下去。

“对不起。”在晴方面前永远骄傲永远只会拌嘴的国王，这一次竟诚心诚意地对她道了歉。

婚约虽然是父母辈定的，但国王本人完全可以找借口解除婚约。

但曦晨却没有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那个笼住自己的局，更稳固一些。

“晴方！回来！”宗相低声喝道。

晴方扭头走到宗相面前，眼里含了泪：“父亲您早就知道对不对？您早知道了还让我……您只是利用您的女儿做烟雾弹，是么？”

在聪明的女儿面前，宗相一时有些发窘，却又要在众人面前端着架子，只略抬高了声音，道：“回去！别在这儿添乱！”

“好……”晴方的眼泪扑簌簌滑落脸颊，“听您的……”说罢，她一甩头发，竟大步流星往山下跑去了。

离开这儿也好。宗相在心底叹了口气。

苏任平不知不觉也站起了身，望向晴方的背影。

“任平兄弟，你是主演之一，现在可还走不得啊。”在苏任平前排的贺兰潇在混乱中悄声道。

苏任平低头看他一眼，干脆趁乱扯了椅子挤到贺兰潇身边坐下，道：“贺先生似乎早就知道今日有此一出？”

贺兰潇一笑，道：“任平兄弟小瞧贺某了。今日这一出，贺某当得上策划之职。”

“你？”苏任平瞪了瞪眼睛，道，“我以为贺先生是个世外的隐士，没成想看走了眼，您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

“乱未必是坏事。不破不立嘛。而且……”贺兰潇依旧笑的不咸不淡，抬手一指国王，道，“这种掩人耳目的把戏，掩的了一时，能掩的了一世吗？国王她时刻活在遮掩虚伪之中，你觉得她会快乐吗？这对她不公平。”

“很少有人操心国王过的快乐不快乐，”苏任平眯了眯眼睛，道，“贺先生与国王是什么关系？”

贺兰潇一笑，道：“爱人。”

苏任平一愣。贺兰潇如此坦荡，反倒让他没话可说了。

此时，就听宗相高声道：“既然曦晨已经承认她是女儿身，那么从祖制上来说，她的国王身份完全是不合法的，故此，我提议……”

宗相的眼睛霍的转向了苏任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