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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比泽姆之国里的东西很多都和苏任平原本的经验记忆有出入,所以在能否食用这件事儿上,苏任平很是谨慎,除了靠细雪这个活雷达鉴别,自打认识了叶橘井后,苏任平更是把这位懂医会药的老哥当成了食品安检员。
他也是从叶橘井那里才知道,原来埃比泽姆之国有两种药油,除了类似香油的芝草油,还有一种从豆果里榨出的油,味道香气仿佛是大豆油和花生油的中和,用来炒菜加热最是合适。
此刻苏任平往烧热的铁锅里倒进去的,就是豆果油,等油稍热一点,他便将削好的白菜帮小片一股脑丢进锅中。
只听“呲啦”一声爆响,铁锅里升腾起道道油烟。晴方毫无防备,被唬了一跳,身子急忙往后仰开,道:“阿皮,你靠那么近,不害怕吗?”
“没事儿没事儿,这是白菜里的水,遇到热以后油的自然反应。”苏任平一边安慰着晴方,一边手脚不停地忙碌着。
这道菜需要猛火快炒。他早让晴方把火烧旺了些,此时油温适宜,必须快炒,不然就容易糊锅,那样的话可就演砸了。
苏任平用白草间当装饰品卖的铁铲狠命翻炒了几下,急忙撒了些糖进去,又拎起醋壶颇为豪放地往里头淋了两圈,再快速翻炒,拌匀了,用铲子头挑起一小块尝尝味道,便又用三个手指头捏了些咸米搁进去,急急炒匀,便从火上端下锅来,出锅。
他这一番操作,叫晴方看的是眼花缭乱,那叫一个佩服。
更别提这盘新鲜出锅的,做法并不太严谨的醋溜白菜,冒着热气,散发着一种她从未闻到过的奇异味道,放在她跟前时,晴方有多敬佩了:
“阿皮,你这是变戏法吗?这就是我刚刚切的白菜?”
“如假包换。”苏任平一笑,把外间屋用来待客的小圆桌扯过来,放在厨房门口,随手将这盘醋溜白菜,还有刚才拌好的白菜心都放在了桌上:“白菜三吃,两吃已经完成。”
“那第三吃要怎么做呢?”晴方饶有兴趣地问道。
“第三吃就要稍微复杂些了。”苏任平招呼晴方坐到圆桌旁,道,“我用小火就得,你不用管这灶了,且先去吃些醋溜白菜,这菜趁热吃才好吃。”
嗅着醋溜白菜的奇异味道,晴方早有些心猿意马了。听说不用再看火,晴方便也不客气,起身坐到了外间屋的圆桌旁,用苏任平备好的叉子叉起一块白菜帮。这一小块削的圆溜溜的白菜帮,饱满晶莹且挂着薄薄的糖醋汁,叫人看着,仿佛就能听到那块小小的白菜帮在憨笑着说:“你倒是尝尝看啊,管保叫你忘不了我!”
晴方决定听它的话,一口将那白菜帮咬进了口中。
首先是甜酸微咸的汁液,迅速和晴方口腔里的口水打成一片,撩拨着她的牙齿蠢蠢欲动,忍耐不住,便无需再忍,上下牙齿齐齐一磕,那小白菜帮便脆生生的一分为二,被热力和糖醋汁包裹在内的白菜自身的汁液水分,瞬间迸发,和着甜酸味道在味蕾上的舞蹈,和着牙齿与白菜的不停碰撞发出的清脆奏鸣曲,就此便在晴方的口中脑内,开了一场盛大的舞会。
一曲舞罢,意犹未尽。晴方举在手中的叉子,毫不犹豫地落下在菜盘中,又叉起一块。
一块又一块,一口接一口。
“好吃吗?”苏任平在厨房里忙活着,忙里偷闲歪头看看晴方,再问一句。
“嗯!”晴方来不及说太多话,嘴巴得留给吃东西用啊。
苏任平笑笑,道:“白菜心儿也尝尝啊,那个又是另一种味道。”
“好的。”晴方咽下一口白菜帮,道,“你还在忙什么呢?过来一起吃啊!”
“三吃马上就得,还请晴方小姐耐心等候。”苏任平道。
前两道菜都是白菜当主角,这第三道白菜的吃法,苏任平准备让它当当配角。主次位置不同,呈现出的味道也各有千秋。
苏任平希望在有限的材料下,尽可能的让晴方多尝些不寻常的味道。
没办法,当一个人不知何时在你心里安营扎寨的时候,你就是想把一切的惊喜一切的美好和一切的一切,都留给她,给她看,给她吃,给她用,给她……
虽然准备让白菜当配角,但和它搭配的食材,也不可随意,最好是能相互凸显味道的。
在即位大典结束后的那晚聚餐,细雪吃了姚朱安原本要当货物售卖的秋天的眼泪,虽然人家姚朱安说没关系,但苏任平却还是不太好意思,所以借口自己想吃了,便将姚朱安剩下的一些品相不太好的秋天的眼泪按原价买了下来。
这批秋天的眼泪不算是最新鲜的,个头也不是很大,但姚朱安已经简单烘干处理过了,质量还是有保证的。
不过毕竟不同于鲜货,简单的烤食恐怕味道不会太好,但和其他食材一同烹饪了,提鲜增香则完全没问题。
苏任平将这些秋天的眼泪切成了薄片,剩下的白菜叶子也不用切,干脆就用手撕成了不大不小的片状。
从叶橘井那里顺来的蒜头,剥两瓣,也切成了滚刀块放着备用。
洗净的铁锅也恰好烧热。苏任平往灶下填根柴,这才往锅中放油,爆香蒜瓣,将秋天的眼泪丢进去,略一翻炒,再将白菜叶子丢进去,速速翻炒,很快秋天的眼泪片变的软韧,而鲜嫩的白菜叶子也渐渐要沁出水来。
此时,苏任平盖上锅盖,略微焖了三五十秒的样子,猛然揭开盖,撒上少许的咸米,用铲子大力翻匀实了,收汤出锅。
“来喽,白菜第三吃:你的眼泪让我擦干!”
晴方被这道菜的名字给逗笑了:“醋溜白菜听着还像回事儿,眼泪擦干算是什么?你要擦谁的眼泪?”
苏任平跟着笑:“这是跟秋天的眼泪一同炒的,最后把汤收干了,可不是就是擦干秋天的眼泪么?”
这第三道菜,完全是苏任平根据手头食材自由发挥的。比照的他老妈拿手的“炒随便”。听名字就知道这菜随心所欲之至。这菜没有一定的材料,也不需要火候细节,只不过是看看家中厨房还剩了些什么,炒作一处便是。比如剩了半根儿的火腿肠,快要放干的萝卜,以及几乎要开出花来的白菜,都可以一锅烩了。
简单随意,却出奇的好吃。
但是孤身在外漂泊谋生的苏任平,却已经是很多年没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