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轻舟千里去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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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让我从这道菜的材料做法说起吧。至于名字，”苏任平笑道，“请允许我先卖个关子。”

“快说吧，还等着吃呢。”姚朱安举着筷子催促道。

“你们先吃着，边吃边听我说。”苏任平做个“请”的姿势，方道，“这道菜看起来只有马铃薯一种主料，但实则还用了灵魂配料……”

“不就是蒜吗？”作为葱姜蒜三巨头的发现者，叶橘井一眼就瞧出了土豆丝里的蒜瓣儿，哪怕切碎了他都能一眼认出来。

“不错，蒜我是用了的，不过还不是灵魂配料。”苏任平笑道，“老橘，你还能看出来有什么？”

“还有……”叶橘井又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放在嘴里，一边大嚼着，一边盯着那盘子土豆丝，慢慢道，“有葱……嗯……还有姜？吃起来有点儿酸，难不成还搁了醋？”

“还有呢？”

“还有……”叶橘井摇摇头道，“的确还有些别的味道，可是恕我眼拙嘴笨，实在是瞧不出也尝不出再有些啥了。”

“很不错了，你已经猜出其中一个灵魂配料了。”苏任平笑道，“醋，你猜对了。我这道菜呢，是酸辣口的，自然灵魂味道就是酸与辣。”

“那么辣是由什么材料提供的呢？”贺兰潇极有求知欲，“还有，什么是辣味呢？”

有幸去过桃夭千仞的青岚嘿嘿笑道：“贺先生有没有听说过魔鬼指甲？我猜，苏任平所用的，多半就是这东西。”

“哦……”贺兰潇努力在自己的知识库中搜索着，“我若是记得没错，魔鬼指甲只在迷思森林里被发现过，确切的说，就是在桃夭千仞部落附近曾有过发现，数量极少，曾被用于驱除掏心怪的祭祀仪式？”

这算是冷知识了，除了积苏略微点了点头，没人回答贺兰潇。

“魔鬼指甲？”灯姨听了，筷子一顿，“这名字听起来……”而且还是祭祀用品……

“有点儿恶心，是不是？”晴方一副很是理解的样子，道，“我刚听见时，也觉得这名字颇有点儿……仿佛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听见大伙说苏任平做菜的原料似乎不像是能吃的，积苏便有些着急的样子。他本来就挺的笔直的身板儿，这会儿绷的更直了，憋了半天，终于从嘴里迸出两个字来：“辣椒！”

“什么？”

大伙都看向了积苏，不知他所说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积苏似乎很不习惯被这么多人注视着，顿时整张脸都红了起来，红的就像长熟了的魔鬼指甲一样。可是别人的问话他又不能不答，便就涨红着脸，结结巴巴慌慌张张道：“辣椒，就是魔鬼指甲，苏任平给起的名字……”

积苏慌里慌张没处安放的眼神胡乱转着，直到碰上苏任平满是笑意的眼睛，少年方才像松了口气一样，腼腆一笑，又低下了头。

“嗯，辣椒这个名字还差不多。”灯姨这才把一直夹着的土豆丝放进了嘴里，嚼了几嚼，神色迷惑道：“掩在酸醋味道下的，就是辣味吗？我怎么感觉像是种火热的……痛感？”

“哎，灯姨这话可是说到点儿上了。”苏任平转过头来，道，“魔鬼指甲，嗯，我给它起名叫辣椒，这个东西的味道就是辣味。而这所谓的辣味呢，实际上不算是味道，而是一种感觉……再说具体些，其实就是一种痛觉。”

“啥？”连山景完全给听迷糊了，“你说辣味竟只是感觉？”

“对，是一种疼痛的感觉，”苏任平点头道，“但这种疼痛感，量把握好的话，比如在这盘菜里，辣椒只放了两三个，取其微辣之味，不仅不会让人不适，而且反而还会叫人产生一种欣快感，吃了欲罢不能……”

“真的？”青岚颇有几分怀疑，“要是痛感，那吃这个岂不是找虐吗？”

“诶，你说的也不算错，”苏任平朝他挤挤眼，道，“人类不就是个喜欢自找苦吃的物种吗？”

“胡说八道。”青岚大摇其头。

贺兰潇反倒是一副陷入了沉思的模样：“此话颇有哲理啊……”

叶橘井两眼迷茫地看向了姚朱安，似是求一个解释。姚朱安很仗义，立马开口把跑偏了的题儿拉回了正轨：“我说，小苏，平平，任平，苏任平，您能不能说点儿正经的？到底是为了啥，叫我们接着我跳墙吃？”

“就因为我提到的这两种灵魂材料啊！”苏任平从善如流，道，“刚才咱们聊的辣椒负责提供辣味……”

“按你的说法，应该是辣感。”连山景纠正他。

“呃……那样的话，应该是痛感吧？”贺兰潇比连山景更为严谨。

“但是，要是在一道菜里说某种材料提供痛感……这也太别扭了吧？”晴方实事求是说道。

“就是啊！”吉婆婆不满道，“你们都闭嘴，听平平说！”

苏任平这才在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的寂静中娓娓道来：“嗯，除了辣……味，还有醋所提供的酸味，酸辣味道的搭配，最是爽口开胃，所以接续在味道厚重的我跳墙后头，就能起到解腻平衡的作用。除此以外呢，由于这道菜的主要食材是马铃薯，在味道上却能与也用了马铃薯的我跳墙产生一定的连续性，不至于太跳脱。”

“佩服，佩服。”姚朱安放下筷子，对苏任平拱拱手。苏任平却分明在为杂货铺老板的眼睛看出了一连串的潜台词：“能把一盘酸辣土豆丝吹到这种地步，我也真服了你。”

苏任平干咳一声，错过眼神，就当没看见没听见。

“很有道理。”连山景却是真心实意地夸，不过他话头一转，又问“那这道酸辣口味菜的名字呢？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当然可以。”苏任平清清嗓子，道，“这道菜呢，我给它起名叫做——轻舟千里去复还。”

“轻舟千里去复还……”贺兰潇忍不住又重复一遍，点头道，“好有味道……不知这个名字又有何寓意呢？”

“你结合这菜的味道，自己品啊，”苏任平道，“你品品，吃了这道酸辣口儿的马铃薯丝，是不是有种轻快欢喜精神一爽的感觉？”

“就好像一叶扁舟顺流而下，顷刻便越过了万山千水，穿越了万千艰难险阻，来到你的身边，来与你相遇？”

说这话的，竟是笑眯眯的吉婆婆。苏任平惊讶地望过去，只见这位慈祥的老人家正扭头对着连山景，巧笑倩兮。

啊，突然有点儿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