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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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苏任平早上朦朦胧胧听积苏在他耳旁说了句“我去店里”，他只当是做梦。没成想，等他睁开眼，发现积苏早没了影儿。还有那只贪睡的小土狗，也一并不见了踪迹。

而此时天也不过刚蒙蒙亮。

这孩子，脸皮儿总是这么薄。苏任平笑着摇摇头。昨晚两人走回家后，积苏又要立马返回店里，苏任平好说歹说才算把他留下。虽然两人的确是凑合挤在一处过了一宿，但总是好过寒冬夜里在外头奔波吃风吧。

左右也是醒了，苏任平便起床拨开暖炉，将火生旺了一些，好叫屋子更暖和些。趁着洗漱的功夫，他随手在炉子里烤了两颗小土豆，一会儿当早饭吃。

南市口的居民大约是全埃比泽姆最勤奋的人了。没过一会儿，苏任平就听街道里慢慢有了路过的匆匆脚步声，慢慢的人声也多了起来。

很多人要赶着去翼城区上工呢，可不得起早些，把路上的时间留出来？

苏任平收拾停当，背起个小口袋，也出了门。

这个时间，老克这个买卖精，肯定已经开门迎客了。

果不其然，苏任平老远就看见老克的小卖铺门户洞开，而且居然还有不少人进进出出的。

“行啊，老克，生意不错嘛？”苏任平迈步进了小卖铺，笑道。

正点钱的老克抬头看见是苏任平，立马笑道：“阿……不是，苏老板！我说今儿怎么光听见喜鹊叫了，感情是苏老板亲自大驾光临了！”

“少整这些没用的。”苏任平笑笑，也不兜圈子，直接把小口袋放在老克面前，道，“昨儿你没去成我的宴会，我便留了些好吃的带给你。”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老克嘴里推辞着，可眼睛早已经瞟进那只小口袋了，“这是什么好吃的，这么香……”

“打开看看。”苏任平笑着，又往前推了推口袋。

老克将手探进口袋，摸到了几只油纸包，他随便拿了一只出来打开，顿时只觉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简直能把他给顶个大跟头。

“好东西呀好东西……”老克不错眼珠地看着油纸包里那些四四方方的琥珀色小块儿块儿，努力吞下一口不请自来的口水，道，“不过，这东西叫什么？”

“烤乳猪。”苏任平道，“是用小野猪崽烤制成的，肉质鲜嫩，外皮酥脆。这可是我昨天的压轴大菜，我们都没舍得吃，特地给你留下的。”

带给老克的这部分烤乳猪，的确是苏任平特意留出来，没动过筷子的。不过为了解蝎子豆的毒性，这部分烤乳猪肉，也刷了叶橘井的望月砂水，吃着是安全了，不过酥脆可就谈不上了。

因此，苏任平看见老克拈起一块儿肉就要往嘴里放，立马便喊停：“等等，老克，这个烤乳猪凉着吃不好吃！”

说着，苏任平熟门熟路地去老克柜上取了把叉子，叉了一小块儿烤乳猪，凑到小卖铺的暖炉的火焰上，慢慢转动，均匀炙烤着。

不一会儿，火焰的热力便将油脂再次从雪白的脂肪层中逼了出来，滚在黄澄澄的猪皮上，更显滋润剔透，仿佛一块儿上好的田黄料。

更别提那独属于肉类的醇厚香气，借了热力，更是嚣张起来。老克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但还是克制不住的“咕咚”一声，咽下了好大一口口水：“好，好香……”

猪皮上凝着的油滴越来越多，终于那小小的方寸之间再也承受不住，无处安放的油滴啪嗒啪嗒掉进暖炉，暖炉的火焰舌头一伸立即吞了进去，便马上欢喜地蹿一蹿，噼啪叫声好。

苏任平瞧着那块儿小小的肉块儿边缘已经微焦，便侧了身将叉子递给老克，道：“快，趁热尝尝。”

老克再也顾不上跟苏任平客气，接过叉子，啊呜一口便将那一小块儿的烤乳猪吞进了口中，却不提防那钢叉受了火滚烫无比，登时把他舌头给烫了一下子。

在钢叉的对比下，那块儿同样是从火上刚取下的烤乳猪，老克就不觉得太烫嘴了。他只知道苏任平没骗他，一口咬下去，是酥脆外皮带来的清脆一折，仿佛一杆子凿开早春薄冰，瞬间又被春水般的温柔所包围，那应该是脆皮下鲜嫩的小野猪肉了。

因为那这块儿丰满弹润的烤乳猪，在老克的唇齿之间，迸射出简直无尽的甘美，令老克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满足和喜悦之中，竟久久不能言语。

“好吃吗？”苏任平第三次问道。可老克仍然是一副痴痴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不知道看着面前的什么地方，眼角竟似乎有泪水渗出。

“这……”老克这副怪异的姿态，有点儿让苏任平担心，不会是蝎子豆的毒没解干净吧？这位仁兄怎么一副痴呆模样呢？

正在这时，有人踏步进了小卖铺，跟老克招呼道：“老克，一份儿马铃薯泥，谢谢。”

刚才还痴呆着的老克立马回神，底气十足地应声道：“好嘞，马上！”说着，他转身走回暖炉旁，从炉后的一只大蒸锅里一摸，摸出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的，饭团似的东西，递到了那位顾客手中。

顾客则将五个铜姆交给老克，说声“回见”便出了门。

“他买的是什么？”苏任平揉揉眼睛，问道。

老克将铜姆装进钱箱，方转身笑道：“马铃薯泥啊，你没听到？说起来，这还是用了你的方子呢，你别说，还真挺受欢迎。”

苏任平又没耳聋，他当然听清楚了那人买的是马铃薯泥，他只是有些惊讶：自己那美食店张旗鼓地刚折腾起来，却还没开过张；可人家老克呢，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卖铺，却早已经开始了早餐售卖业务！

老克这个买卖精！

只听老克沾沾自喜地介绍着自己的生意经：“我照你的方子做了马铃薯泥，包成小团来卖，嘿，你还别说，真挺受欢迎！我这么卖呀，顾客拿着方便，路上边走边吃，一点儿不耽误功夫；而且呢，我这一锅马铃薯泥才用十来个马铃薯，可是却可以卖给二三十号人，你说我赚不赚？”

“你这奸商……”苏任平笑骂一句，又问，“不过，你是怎么想起来卖马铃薯泥的？就不怕卖不出去吗？大家不是都有维生丹填肚子吗？再说了，马铃薯是今年刚发现的可食用物，我记得市面上的价格不比浆果便宜吧？你这么干，不会亏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