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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积苏的“周到服务”下,苟长师终于把一碗“冷火”吃完,吃的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苟长师用袖子抹抹眼泪,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乱响,嘴巴里更是像冬日里的暖炉一样,火焰熊熊燃烧,烧的满口满心都疼。
积苏在旁道:“贵客对敝店的饭食可还满意?”这是苏任平对积苏进行员工培训时教他讲的客套话,没想到先在找茬的身上实地演练了。
苟长师完全说不出话来,只得胡乱点点头。他生怕自己若是摇头说不满意,这伙计再给自己来一拳。
就算不来一拳,再给自己上一碗“冷火”,也是受不了的啊!
积苏微微一笑,道:“贵客满意就好。我们老板正在为您亲自制作热冰,请您稍候。”
苟长师有些坐立不安,真想就此告辞。可是任务没完成,怎么能撤呢?恩纳米老板也不答应啊!
再说了,苟长师绝对不信苏任平会做出热冰来!冷火算是出其不意,但只是苏任平一次幸运而已,这家伙不可能次次都走狗屎运吧!
再说了,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热的冰呢?冰只要一热,准会化成水的。他苏任平胆敢端一碗水上来的话,苟长师绝对不会认的。
只要苏任平做不出来,嘿嘿,苟长师就可以借口苏任平的店名不副实、夸大宣传,便可以用总店的名义摘了他美食店的牌子,叫他买卖做不成!
可是话又说回来,苏任平这家伙不会将“冷火”里火辣辣的内馅儿涂在冰的外头充当“热”吧?苟长师严重怀疑苏任平会这样做,毕竟那冷火里红艳艳的内馅儿,吃到嘴里热辣辣的,完全可以完成“火热”的特性啊。
一想到这里,苟长师又有些焦虑了。这要再来一碗那种火辣辣,他得晕倒在这儿。他抹把眼泪,忍不住向积苏打听道:“伙计,我问你啊,刚才那冷火里,那种火红的东西,是什么?”
“自然是火喽。”积苏眨眨眼。
“我知道那是充当火的作用……”苟长师摇头道,“不是,我是问你那东西的原材料是什么?”
积苏对他微微一弯腰,道:“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嘿,你这小子……”苟长师本来就火大,借势正要发作,却见细雪从厨房里溜达出来,后头还跟着那只谄媚的傻狗。
从刚才起这头驴就在外屋和厨房乃至后院之间走来走去的,本来苟长师也没注意它,可是此时这驴刚一出来时,将厨房门帘高高掀起,恰好让厨房里“呲啦”一声脆响无比清晰地传了出来。
同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香气,随着那悦耳的清脆之声飘荡而出,有油脂被加热后的热烈,还有一种苟长师以前从没闻到过的沉郁香气,百转千回一般,勾引着人要不停抽着鼻子嗅尽那香气。
若是那热冰有这么香……
苟长师一惊,自己怎么会对苏任平做的菜食隐隐有了期待?这怎么可以?
积苏却是明白那香气从何而来。
被热油煎熟后的飞鸡蛋。
他不由也和苟长师一样,将目光投向了厨房:不知苏任平的“热冰”要如何做呢?为何还用到了飞鸡蛋?
飞鸡蛋的使用,完全是为了让面糊更具有黏性。没办法,马铃薯糊与面粉糊终究是有些差别的。
有了鸡蛋和油脂的加入,这马铃薯泥的外壳经过炸制后便好吃了起来。
苏任平认为,在经历了冷火的刺激之后,最好能让苟长师吃点儿还算好吃的,不然刺激过了头,这家伙怕会是气到暴走。
穷寇莫追。
因此,当苏任平把那一碟子金灿灿的热冰端上桌的时候,不光苟长师,就连旁边的积苏和细雪,都忍不住吸吸鼻子,心道:好香!
只见那碟热冰,总共不过三根,俱是两指来粗、一指来长的棒状,金黄灿烂的样子,两根在底,一根在上,仿佛在碟子里堆垒了金条的小山似的。
这热冰刚刚出锅,被炸的脆脆的马铃薯泥的外壳上,尚自有热油正在疏松的淀粉壳子孔隙里噼噼啪啪响个不停,仿佛藏了一群伶牙俐齿的小鸟儿,在苟长师的耳旁快活地唱着歌:“吃我!吃我!”
苏任平将手中筷子递给两眼发直的苟长师,笑道:“苟二掌柜趁热吃。”
苟长师下意识地接过筷子,正要下筷,忽又顿住,看着苏任平:“这回不是趁凉吃了?”
苏任平一笑:“热冰,自然是要趁热吃。”
苟长师仍是不敢下筷:“你这次的‘热’,和冷火中的‘火’,可是同一物?”
“若是同一物,那就叫火冰了。”苏任平忍着笑,道,“冷火里的火,原料珍稀,可不是随便哪道菜都能用的。”
的确,他的魔鬼指甲只种了一花盆,产量实在有限,得省着用啊。
苟长师听说没有“火”,这才大着胆子,小心夹起了一根黄澄澄的“热冰”。凑的近了,热冰外层脆壳里的香气更是一股脑地往鼻子里钻,搞的苟长师意乱情迷再也忍耐不住,一口便咬了下去。
就算比冷火还折磨人,也认了。
牙齿咬过马铃薯飞鸡蛋调和的温暖而略烫的外壳,发出一连串仿佛气泡破碎的酥脆之音,无端的便令人生出一种征服的快感来。
牙齿穿透这一层薄且脆的外壳,继续往下切去,随即便触到了略显坚硬的内核,微凉。一往无前的切割与粉碎的征服欲命令牙齿继续前进,继续用力,于是势如破竹,只听“咔嚓”一声,热冰完全断裂,无上清凉瞬间涌入口腔,与外壳的鲜香与微烫形成了鲜明对比。
而且,对于刚刚被冷火烧的惨不可言的苟长师来说,这股略显霸道的清凉却是刚刚好,完美抚慰了他惨遭火辣蹂躏的嘴巴舌头。
终于不再火辣辣的疼了。
大约魔鬼指甲实在过于魔鬼,所以苟长师一口气将三根热冰吃了个精光,吃的他口颊麻木,用手摸脸蛋儿都能摸出凉来。这搁一般人早受不了了,可是对于刚被辣的舌头疼的苟长师来说,却是恰到好处。
当然,回家后拉肚子那就是后话了。
苏任平看着苟长师慢慢放下筷子,笑道:“不知道苟二掌柜吃的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