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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积苏的样子,仿佛他一直在旁边悄悄听着屋外三人的聊天似的。
苏任平只道积苏只是害羞,遂笑了对他招招手,想要招呼他过来一起坐坐,哪知积苏却把头一低,又缩回了厨房里去。
这孩子……苏任平把刚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来。
大宽整整衣袖,把自己腕子上的甜心手链仔仔细细地盖了个严实,似乎生怕旁边这二位多看一眼似的。
叶橘井瞅着他直乐:“完了,大宽已经完全陷进去了。哎我说,人家采薇送你三颗甜心,你又给了人家啥物件儿表达一片真情呢?”
大宽嘿嘿笑着,道:“我给采薇画了幅肖像画。”
叶橘井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你也太抠了吧?好歹你给人家姑娘买件首饰也算,怎么就给张画?”
苏任平忙道:“画儿怎么了,画也是一片心意啊。再说了,肖像画那是能随便画的吗?也就是最亲近的人才能画。”
叶橘井道:“咳,我也不是说画不好,只是画画用的是布纸吧?这些材质不比石头,就算人家姑娘当宝贝存着,也难免会被虫吃鼠咬的,想保存长久些,有点儿难……”
“谁说不是呢?”大宽倒并不以为意,仍是笑着道,“我这趟去雪山写生,走的匆忙,没带太多东西,而且我家也没有什么传家宝,一时间能拿出啥好东西回赠采薇?虽然采薇夸我那画儿画的好,可我总觉得还是不够。所以这回回来啊,我准备把我的积蓄都拿出来,去淘件能配得上采薇的好的好东西!到时候啊,少不得请你们帮我参谋参谋。”
“行,没问题!”叶橘井满口应承着。
苏任平一时却没言语。他只觉得心中颇为感慨。自打他认识大宽,这位兄弟就省吃俭用的,存了钱一心要上学买房子,即便通过试炼获得了上学资格,但他买房子的大目标还没实现,所以照样省吃俭用。
可如今这样一个小气鬼竟要把全部积蓄拿出来!
苏任平不由微笑了,道:“我建议你去白草间,姚老板那里总会有些稀罕的好物件,咱们一同去,让他把压箱底儿的都掏出来给你选。”
“姚老板那里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大宽笑的嘴都咧到耳朵根儿了。
三人从早上一直聊到了傍晚,方才各回各家。大宽本是要留下来和苏任平把店内收拾好了再一同回家,但收拾了一半的时候,大宽抬头看见苏任平高悬在店内的徐野藤的小画,顿时触景生情出了一身冷汗,果酒带来的那点微醺也随之烟消云散:
“完了,老师让我明天交作业的,可我还才画了一半……”
苏任平好奇道:“咋,还有作业?”
“是啊,写生一趟,积累了不少素材,”大宽抹着汗道,“老师让我回来后从那些素材里挑选一些可用的,画出一张完整的作品。明天就是最后期限……”
苏任平摇摇头,接过大宽手中的抹布,道:“那你先回家吧,一晚上赶工,总能来得及吧?”
“估计得通宵了……”大宽一脸痛苦的悔意,“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发懒……”
“有钱难买早知道。你也别后悔了,抓紧时间,赶快去补作业吧。”苏任平拍拍自己的兄弟。
大宽也顾不得和他客气,道声告辞,便推开门撒腿往回跑了。
补作业的人,最有爆发力了。
苏任平把门关好,仍旧回来擦桌子,收拾垃圾。
“我来吧。”积苏收拾好厨房,走出来就要接苏任平手里的抹布。
“不用,你也累一天了,歇会儿吧。”苏任平却不松手,一边继续擦抹着,一边问道,“你吃东西没?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儿吃?”
见苏任平执意不肯松开抹布,积苏便也只好由他去了,自己则拿起扫帚开始扫地,随口答道:“我吃过了。”
“真吃假吃了?别只为了敷衍我,让你自己饿肚子哟。”苏任平略停了停抹桌子的动作,看着积苏。
积苏也直起身来,望着苏任平道:“真的吃了。我一直在练习做桃林野餐。成功的不成功的作品,都进了我的肚子,这会儿别说吃饱,简直都快撑着我了。”
苏任平听了不由笑了起来。他一笑,积苏忍不住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听起来,桃林野餐,你已经可以成功复制了?”苏任平问道。
“嗯。”积苏不自觉地挺了挺脊背,“以后你尽可以放心去造炼司上班,店里即便有客人来,我也能应付的了。”
“好,”苏任平笑道,“有积苏帮我,真棒。”
积苏脸一红,忙低了头去扫地,只是扫来扫去,他却只顾着扫自己脚跟前的一小块儿,似乎完全忘了其他地方也是需要清扫的。
而且,只是脚跟前这一小块儿地儿,积苏也不想继续扫了。他忽然又停下手来,紧紧握住扫帚的长柄,望着弯腰擦桌的苏任平的后背,唤声他的名字:“苏任平……”
“嗯?”苏任平随口一应,却没等来下文,不由有些纳闷,转身看过来,“怎么了?”
积苏咬了咬嘴唇,似乎狠下了决心,放才开口说道:“我……我想……”
“汪汪!汪汪汪汪……”
积苏的话被钉子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吠给打断了。只见钉子一阵风似的从厨房里蹿出来,一溜烟地跑到了门前。
“这傻狗又抽什么风?”苏任平有些纳闷,正要走过去瞧瞧,却听店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清冽的夜风顿时从外头灌了进来。
只见细雪驮着一人傲然挺立屋中,仿佛刚刚战胜了风车的堂吉诃德。
“晴方!”
苏任平顿时丢下了抹布,欢喜地迎上前去:“你又能出门了?宗相大人没再说什么?”
晴方扶着苏任平的胳膊跳下来,满面春风道:“我刚才王宫里出来。任平,这回真要谢谢你了。”
听这意思,大约是曦晨真的说服了宗相,给晴方派了个什么营生。看来这国王还停够意思,说到做到啊。苏任平不由也笑了道:“说谢可就见外了,我这不也是为了能大大方方地见你吗?”
积苏低了头,捏了扫帚,引了钉子,悄悄走回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