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每一晚都舍不得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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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你这话说的，”青岚笑嘻嘻道，“多关心关心室友还有错了？”

只不过临时在一顶帐篷凑合凑合，这就算是室友吗？积苏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不用你关心。”

“可我放不下你，这可怎么办呢？”青岚轻轻一跳，正好坐在了墙壁的缺口处，挡住了积苏的去路。

刚走了两步的积苏只好又停了下来，瞪着青岚，语气有些不耐烦了：“你到底想怎样？”

青岚荡悠着双腿，道：“你出去干什么了？”

“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积苏道，“难道还用再问？”

青岚一笑，道：“拜我为师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

积苏深深吸口气，道：“这件事，我记得我已经明确拒绝你不下三次了！”

“把无聊的意气放到一边，你再客观地考虑一下，”青岚颇有些不折不挠，“拜我为师对你各方面都有好处呀！”

积苏仰起脸来，看着坐在墙头上的青岚，道：“你总说有好处有好处的，光空口这样一说，我如何能信你？”

“哦，这样啊——”积苏哈哈笑着，一扭身给积苏让开一条路，道，“我在唤醒广场的独家发现，要不要来看看？”

训练了一整天，人们早都累坏了，不管是训练师还是演员，天一黑便都按照之前划定分配的区域，钻进帐篷里抓紧时间睡觉休息。

谁也不曾注意到，两条黑影正悄悄穿越了休息区，往广场中心摸了过去。

正是青岚和积苏。

眼看着再往前走就要走上中心舞台了，积苏不由有些迟疑，不由拉拉青岚衣服，低声问道：“我们不去外围座位那里吗？”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青岚说过他在广场观礼台座位下的隐蔽小房间有些发现，要进去那些房间，须得通过开在座位过道上的暗门。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应该往广场周边走，才会靠近那些隐蔽的房间；往广场中间走，只能是越来越远离。

青岚停下来，轻轻一拉积苏，让他和自己一起隐藏在高高的舞台投下的阴影里，方悄声道：“座位下方的那些小房间里，如今都住着训练师，你怎么进去？”

“那……”

“你听我说，”青岚好像完全清楚积苏想质疑什么，也不等他说完，便解释道，“我是在广场封闭之前来此探查过。那时我在座位下方的房间里，发现其中一间的地面上有个暗门。打开暗门，通过地下的通道，我一路摸过去，你猜怎么着？”

积苏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看着青岚。黑暗之中，少年那一双亮晶晶的眼仁儿，仿佛晴朗夜空的星星一般，明亮而澄澈。

青岚愣了一下，转过头看向广场远处，一顶顶的帐篷埋在黑暗中，连绵起伏，既像道道海浪，又仿佛是想要努力挣脱束缚、从地下咆哮而起的怪兽的脊背。

没有再等积苏的回应，青岚自问自答道：“那条地下通道，一直通到了舞台正下方。通道尽头也有道门，但是从里面锁上了，我当时时间有限，就没有再往里探查。”

积苏轻声道：“我听苏任平说，有时候为了表演的完美，演员会从舞台中间突然现身，仿佛从天而降一般。我想，这条地下通道，为的就是方便演员能如此快速登台而设的吧。”

青岚下意识地点点头，道：“不错，这通道原本就是这个作用。但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条通道，而是我在这条通道里发现的。”

“通道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积苏忙问。

“尸骨。”青岚轻轻吐出两个字。

“什么？”积苏完全没料想到会听到这两个字，不由一呆，“这地底下，竟……竟有暗杀？命案？”

“哦，不是人的尸骨，”青岚补充道，“是动物的尸骨。”

积苏不解道：“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动物的尸骨？”积苏刚来米亚城生活时间不长，就遇到了冬日祭，所以在他的认识里，唤醒广场和祭祀、仪式或者庆典是联系在一起的，在这样庄严肃穆的场合，那些贵人们怎么可能会踩在动物尸骨这些不祥之物的上面呢？

青岚瞥他一眼，道：“有时，我们也会在唤醒广场举行祭祀仪式，会用到动物献祭的。”

“在我们桃夭千仞，即使是祭祀，在完成仪式后，动物身体也会被妥当处置的。”积苏说道。

祭祀总少不了使用动物充当牺牲，但是巫苏奶奶在仪式之后，总会将那些动物的身体返还给大地圣田。

也就是埋了。

如此，动物的灵魂才会真正安眠，才会护佑圣田在每一年不可预知的风雨之中，产出丰厚的麦米馈赠。

怎么可以就胡乱扔在地上呢？

“你说的没错，这也正是我不解的地方。”青岚道，“天底下的祭祀，大体都差不离。和你们桃夭千仞一样，祭祀使用过的动物身体，是会妥善掩埋的，绝不可能随便丢弃在此。而且……”

青岚略顿了顿，又道：“而且，不可能会有那么多。”

“什么？”积苏一时没能理解青岚话里的意思。

青岚看向积苏，道：“通道里的动物尸骨太多了，简直……简直就是堆积如山！而且到处都飘着血腥气，我估计，通道里的地面，都是经常浸血的。”

尸骨是一回事儿，血腥气就是另一回事儿了。有了血腥气，仿佛那些死亡便是刚刚发生的事情，会叫人加倍地感受到杀戮的残忍。

冬夜的空气冷冽如冰，积苏却贪婪地深吸一口，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胸中的郁闷驱散：“你说的这些，虽然叫人很震惊，但是……好像还是没能解释来这里的原因吧？”

青岚微微往后摆摆头，道：“那条通道的终点，是舞台正下方的一个小房间，那里是从里面锁上的。”

积苏会意：“我们要想办法进去这个房间，从那里打开门，再进到你说的通道里？”

青岚点点头：“正是。”

积苏看着他，轻轻道：“唤醒广场所有能利用的小房间，如今都分给了训练师，供他们做休息室用。我想，舞台这里的小房间，也不应例外。”

“哎，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青岚一笑，道，“这个房间，还真就是个例外。”

这个房间没有住人？为什么单单是这个房间呢？积苏心中疑惑，正待追问，却听一个声音在他们两人头顶上响起：

“谁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