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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是讨价还价,”曦晨的声音微微有些不快,“库制事关我们埃比泽姆之国的稳定,若是全部奉出,一旦被人利用失控,恐将影响国运啊。”
即使被紧绷绷的面具阻隔着,但是借着那蓝色的幽光,苏任平非常肯定宗主在面具下扬起了一个略带嘲讽的微笑:“为什么奉出就一定会失控?全部在你手里就不会失控吗?”
曦晨胸口起伏着,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宗主又道:“再说了,你既然害怕失控,又为何会同意以库制来下注?”
是啊,这也正是苏任平的疑问。不过,听宗主的语气,仿佛他早已知道了答案。
“我之所以同意你下注库制,是为了显示我的诚意,而且……”曦晨气鼓鼓地回嘴道,但话说了一半却又突然刹了车。
“怎么不继续说了?”宗主却悠悠然接了茬,“是不是想说,你根本没想到会输?”
曦晨的声音阴沉了许多:“凡所应战,皆当持必胜之决心。这是您曾经教我的。”
“有心无力也是不行的。”宗主加重了语气,“尤其是失去了民心之力,你就是绝无胜算的。”
“仅仅一个驱役,代表不了全部的民心。”曦晨明显不服。
“最起码可以代表她自己的态度。而且,恰好,这态度决定了此局的成败。”宗主从容不迫。
曦晨放在椅子上的手慢慢攥紧了扶手。
苏任平皱起了眉头:“他们在说什么?”
“天真与老奸巨猾的拉扯较量,”青岚道,“最终,老奸巨猾压倒性胜利。”
“你能说人话吗?”苏任平对青岚向来是有话直说。
“等等,先看看这一局最后到底怎么裁决的。”青岚按下了苏任平的胳膊。
只见宗主转过头,对舞台上的主持人朗声道:“还请裁判公正定夺。”
那主持人兼裁判盯着地上的猛犬和苍鹰碎块,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方抬起头,道:“苍鹰之胜无可厚非,但猛犬亦以全力毙苍鹰之命,综合而判,库制三分,二分属蓝,一分归红。大人们,可还满意?”
宗主点点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没意见。”
曦晨没说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裁判松了口气,马上宣布道:“斗一第一局,苍鹰险胜,库制二分归蓝!”
在看台上一片欢呼与咒骂的嘈杂声里,曦晨从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侍卫手中接过一只木匣,从里头取出两枚钥匙,放到小桌上,推到了宗主面前。
宗主略欠欠身,便将两枚钥匙收到了自己的黑袍之下。
主持人看着他们两人交接完,才往铁丝网下的阴影里挥挥手,道:“清场。”
瞬间两个蒙着黑袍的身影佝偻着身子,钻过铁丝网上的小门,匆匆走上舞台,两人配合默契,又拾又扫,又擦又抹的,迅速便将散落在舞台之上的残肢乱羽和四溅的血污收拾干净了。
两位清洁工拖着偌大的垃圾袋,从舞台的另一侧下去,重新隐没在了黑暗中。
青岚目送着清洁工的背影,轻轻道:“他们去的那个方向,就是我和积苏发现的那道暗门。”
原来那条暗道只是垃圾道。
青岚收回目光,翘起大拇指反手指着清洁工离去的方向,戏谑地看着苏任平:“我说,你这会儿要是暴露了,就得去干这活儿了。话说你熟悉业务了没,可别轮到你了却穿帮掉链子啊。”
苏任平也正盯着清洁工的消失之处,他却没吭声。
在那一瞬间,他其实很有冲动跟上去,从垃圾道离开斗一会场,去候场的地方把积苏拦下。
但是,一股说不清的力量却又拖住了他的动作,叫他仍旧钉在原地没有动弹。
那强大的阻碍的力量,大约来自于信心的缺失,他不觉得自己能说服积苏。如果能的话,他也就不必费尽心思混进斗一场了。
除了没有信心,似乎还有一种更为隐秘的,连苏任平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想法,悄然拉住了他。
那就是:他真的升起了一种缥缈又虚幻的愿望——也许,也许积苏真的能通过斗一解决掉自己身上的死亡威胁呢?
苏任平打个寒颤,强迫自己停下了幻想,只觉得面具下的脸有些发烧。
自己这是自私吗?
他回答不了。也不想回答。
苏任平做个深呼吸,复又看向青岚的眼睛,道:“你还没给我解释呢,刚才那两位老大打哑谜似的,说了些什么?”
“啊,那个啊,”青岚道,“他们说的是凌霜投靠宗主的事儿。”
“凌霜……是宗主的人?”苏任平吃了一惊,“我一直以为她是宗相雇佣的……等等,为什么说是投靠?”
宗相既然接受了宗主的调停,那么最起码说明他还是能听宗主的调遣或建议的。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宗相把自己雇的驱役“借”给宗主使用,也算是合理,那么这样的话凌霜就不能说是“投靠”宗主。
而青岚既然说“投靠”,那就意味着凌霜的雇主,原本另有其人?
只听青岚说道:“自从发现这个斗一场子后,我在排练的百忙之中,也还是抽时间做了些调查的,知道的不能算多……”
“你知道的还不算多?”苏任平很想给青岚翻个白眼,但转念一想自己还得从这家伙身上打探消息,便又忍了下来。
青岚笑笑,接着道:“……但我最起码还是把凌霜这姑娘给调查了个一清二楚。谁让她影响到我徒弟了呢!”
“积苏还没有正式拜你为师,别叫那么亲。”苏任平道,“说重点。”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好好好,说重点……”
青岚正要往下说,却见舞台上又热闹了起来。主持人重新上台,指挥着几个罩着黑袍面具的侍者,抬上了一张大方桌子,又在桌子后方竖起了一块几乎能遮住一半舞台的巨大幕布。
灰白色的幕布在以黑暗为主色调的地下,分为夺目。苏任平不禁纳闷:咋地,这是要放电影了?
几名侍者忙活完,匆匆下台,又换了另外两名侍者走上来。这两位侍者手中各自捧着一只葫芦,站到了桌子两侧,相对而立。
主持人上前一步,将一直捧在手中的一只紫砂色的扁圆陶器放在了桌子中间,揭去陶盖,朗声道:
“斗一第二局,请诸位亮牌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