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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把的光明灭无定,映在凌霜的脸上,更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意味。只听她咬着后槽牙似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口中蹦了出来:“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翳虫吗?”积苏的声音有种置身事外的冷静,“也不算早,就是在开场之前。”
“什么?”凌霜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那你又是从哪里……”她突然没了声音,脸上痛苦到扭曲的神色,即使是在看台最边缘的看客,此时都看的一清二楚。
“怎么了怎么了?”
“这小子下什么阴招了?”
人们惊讶纷纷,有人按捺不住,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瞧。
苏任平强忍下了站起来的冲动,可还是耐不住问道:“我知道我记性不好,你们谁能告诉我,翳虫是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青岚道。
晴方亦摇摇头:“平平,这不是你记性的问题。翳虫这个名字,我们都是第一次听说。看起来,应该是他们驱役内部的什么虫子,或者是秘术?”
原来都不知道。一时半会儿众人都是无从打探,只能齐齐望向积苏和凌霜,就好像期待着他们两个当事人会给他们以答案似的。
就在此时,众人看见积苏松开掐着凌霜的手,后退开半步。
凌霜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此时失去了积苏手臂的支撑,竟晃了几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她拼命地想要从地上挣扎起身,可手脚仿佛都叛变了她本人一样,偏偏不听她的使唤,一点儿也使不上力气。
积苏瞥了她一眼,转身面对台下,微一躬身,施礼道:“凌霜已不再是役使,对战资格已失,在下积苏,申请终止本局对战。”
斗一的规矩,必须是对等的役使下场对战。开战之初,凌霜积苏两人都是下了“钉子”的,自然有资格参战,但此时按积苏的说法……
一团混乱中,主持人站到了台侧,犹豫地看看积苏,再看看看台上方。
宗主的声音劈开混乱,沉沉传到了舞台之上:“积苏,在场的驱役只有凌霜一人,要判断是不是役使,也只有她说了才算。你又有何证据说她失去了资格?”
“这老头儿,拉偏架啊!”青岚低声骂道。虽然他也没办法判断积苏所说是真是假,但是,积苏毕竟是自家徒弟,胳膊肘自然是要往内拐的啊。
苏任平重重点了点头。积苏是个什么脾性,他最清楚不过了。那孩子若说凌霜不是役使了,就一定不是。就只是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做到的?这一点要说不清楚,宗主的质疑就不能说没道理。
此时,就见先前为曦晨出头说话的那位观众,又顶着红色的光牌站起身来:“蓝色领头人此言差矣。凌霜虽然是驱役,但她在此局中已然下场,便不再是局外人。她此时作为局内人,早已失去了评判的资格。”
此人说话声音不算大,且不疾不徐的,偏偏还有理有据,登时噎的宗主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坐在宗主身旁的一人,戴着蓝色光牌跳起来,带着三分怒意,道:“可是除了凌霜,还有谁是驱役?还有谁能讲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凌霜不能信,那小子的话更不能信!”
在这混乱的喧嚣热闹中,积苏胸脯起伏着,强迫自己望向茫茫一片的红蓝的光海。
“他不习惯见这么多人。”苏任平看着台上孤独的少年,轻轻道。晴方伸过手来,覆在他的手背上,在黑暗之中传来一片清浅且坚定的温暖。
“那没办法,这终究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对的。”青岚也看着积苏,不知不觉间握紧了双拳。
积苏像是听到了他们的悄声言语,深深吸口气,将头颅又昂的高了一些,道:“我可以解释。”
宗主看向曦晨:“您的意思呢?”
曦晨似乎有些头痛,用一只手扶着额头,一时并没有说话。
宗主冷笑了一声,转头看向积苏,似乎很随意地往台下一指,道:“刚才那位先生是怎么说的?已然下场,便不再是局外人。”
局内之人,没有评判的资格。
宗主这句点到为止的半截话一出口,场内竟出奇地静了片刻。这突如其来的静寂,鲜明地衬托出了舞台边缘角落里的一声低语:
“这老狐狸……”
宗主曦晨和场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那角落里的幽暗。
苏任平急忙捂住嘴,一缩脖,尽量把自己缩的更不起眼一些。
此时他格外庆幸自己罩了黑袍子且戴了面具……
大家没找到目标,便只笑笑便罢。
可积苏却是脸色一变,认真地往声音所来的角落里张望了一眼。
他听出了自己的声音。苏任平只觉得胸口“咚”的重重跳了一下。
自己这样,会不会影响他?
积苏低了低头,复又抬起来,原本有些颤抖的声音,竟坚定了许多:“也许我的话不能作为判断这一局输赢的依据,但是,我可以负责任地解释一下翳虫,以及我找到翳虫的经过。至于各位是否采信,以及这个翳虫在战局中所起的作用,还是由各位大人决定。”
曦晨放下胳膊,抬手指了指舞台,道:“我觉得他说的不错。大人觉得呢?”她拿眼睛望向了宗主。
宗主眯了眯眼,略一抬下巴,道:“请主持人裁断吧。”
在斗一场,主持人兼具裁判之职,自然是有这个权力的。但是,话虽如此……
莫说看台顶上这一排的“贵宾”,就连余下那些闪烁着红蓝光芒的看客们,谁不比这个主持人的底气足?
而且,此时正是处在一个争议的关键时刻,不管支持哪一方,势必会得罪另一方。让谁做这个决定,都是将这个人架在火上烤啊。
此时一脸为难的主持人,估计正在重复苏任平那句神来之笔吧:
“这老狐狸……”
可是,只有主持人目前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所有的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这位公推的“受害者”。
主持人硬着头皮走到舞台中间,看看积苏,看看仍在地上挣扎着的凌霜。忽然,他头一偏,极快地往舞台下方角落里的苏任平瞥了一眼。
苏任平一愣。这是真的,还是自己的错觉?
很快,主持人收回了目光,恢复了主持人该有的平静,坦荡地望向了如海的台下:
“依据斗一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