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9）爱恨交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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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霜所说的“公平”，是指什么？

鉴于之前种种，本来感觉自己已经拿捏住了的宗主，这会儿实在是有些拿不准这姑娘了。他握着椅子扶手，很想跳起来揪住这姑娘问个清楚。

可他偏偏又自恃身份，不能真这么做。

好在主持人还算称职，已经在台上问出了宗主最关心的问题：“为什么说取出骨鱼，才是公平？”

“我和积苏的役使身份，俱是用了双重钉子，”凌霜尽管不耐烦，但主持人有裁判之责，人家问到了，她还是要回答的，“此刻我的翳虫已经被取出，那么只有去掉他的骨鱼，我们两人才会站在同一条竞技线上……这才叫真正的公平。”

“可是……”主持人似乎还想问点儿什么。

“闭嘴！”已经游走在暴躁边缘的凌霜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主持人的话：

“还有完没完？能不能继续比赛？给我找个火！”

“哦……嗯？”主持人一愣，这人要火做什么？但是凌霜气势太足，他也不敢多问，直接示意台侧的侍从取了火来。

凌霜接过那支远远递过来的小火把，将跳跃着的火焰放到了自己仍旧平举的手掌下，正对那只紧紧吸附指尖的骨鱼。

火焰舔到骨鱼，猛然往上一蹿，将凌霜的手指都卷了进去。

积苏一惊，忍不住又要上前去帮凌霜扑灭那团火，可是凌霜偏偏不领他的情。

少女微一侧转，像条灵活的小鱼擦着边儿溜了开来，避过了积苏的手臂。

就在这一瞬间，积苏和主持人一同闻到了一股恶臭，以火焰为中心往外溢开，立即铺满了舞台四周。很快，围坐在舞台边上的观众们，便也被这恶臭给袭击了。

“这也太……”晴方被这味儿熏的完全说不出话来，把卷起来的面具赶紧又放了下来，脸颊四周的贴合处还使劲儿拍结实了，生怕有一点儿臭味漏进去。

青岚即使戴着面具，也下意识地捏住了鼻子：“太不讲究了……这味儿简直是杀伤性武器了，被这味儿熏了，哪儿还有战斗力？凌霜这是打着公平的旗号暗行使用秘密武器之事吧？”

“别把人想的都跟你一样阴暗。”苏任平尽管也被那臭味熏的头晕，但还是努力往前倾了身子，好把台上两人的一举一动看个清楚，“我估计凌霜这么做，只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公平。”

果然，捏着鼻子的众人就听凌霜在台上高声道：“看清楚了，我已经一把火把骨鱼烧了个干净，免得你们猜疑我会趁你们不注意它重新放回积苏身上去。这下，我和积苏已经是完全公正、完全对等的两个对手了。”

骨鱼这特殊之物完全听从驱役调遣不假，但它们到底也是驱役辛苦训练出来的，凌霜竟就这样一把火烧了……

苏任平佩服这姑娘的果决，却也为积苏悄悄捏把汗。

凌霜这么做，那显然是决斗的心意已决，积苏无论如何都躲不开这一场恶斗了。

“公平……”积苏的嘴角抽了抽，不知道他原本是想笑还是想哭。他只是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是要公平一战……那我是不是有权利知道，在我身上，剩下的那个钉子，在你我都还是孩子时便种下的钉子，是什么？”

“是爱。”凌霜似乎早就准备好了回答这个问题，她目光灼灼地望着退开几步却还是与自己面对面的积苏，“是你将永远忠诚于我的深沉之爱。”

由忠诚的爱对战执念的恨，很好，很公平。

“原来是……是这样……”苏任平忍不住喃喃道。

“是什么样？”青岚问他。

苏任平没说话。但他此刻似乎有些明白，凌霜的恨为何会如此强烈了。

除了杀兄之仇，更有被背叛的恨啊。尽管那只是凌霜自认为的。

舞台之上的积苏低了低头，再抬起的眼神明亮无比：“我知道了。那，我们开始吧。”

说着，他将匕首往腰后一插，对凌霜摆出一个“请”的姿势来。

凌霜冷冷一笑，将小火把随意往地上一丢，甩了甩手，再摆好架势时，她十指尖上寒冷的短刃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下斑斑血迹。

“请赐教。”说着，凌霜轻盈跃起，凌空一脚踢向积苏胸口，如长剑出鞘般凌厉。

积苏伏身拧腰，一个回旋踢反击向凌霜，有如厚重之刀反劈而下。

刀剑相交，浑厚之力激荡而起，如巨大的涟漪一般向外周荡开。那激荡之力本是无形无声，可是已经退到舞台边缘的主持人陡然之间之间胸口一滞，仿佛被人当胸猛打了一拳，他一个没稳住，竟往后一仰，结结实实地摔倒了舞台下边的石板地面上。

台上二人完全顾不上理会龇牙咧嘴眼含泪水的主持人，也根本看不到前排观众纷纷抱头鼠窜地挪往后边座位，他们两人眼里只剩下了彼此，只剩下了对方的一招一式。

两人看起来旗鼓相当，所以谁也不敢稍有分神。

作为没有撤退到后排避风头的极少数人，苏任平等三人又往黑暗的角落缩了缩，尽量在不引起旁人注意的同时，给自己找了一个适合看打架的更好角度。

“积苏现在，不吃亏吧？”苏任平不懂功夫，他只能看见台上二人进入了近身缠斗的阶段，你一拳我一脚的，似乎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

“暂时不吃亏。但是想要破开这个死结占据上风，却也难。”青岚叹口气道，“积苏这小子，要是早拜我为师，今儿就不会是这种局面了。”

晴方“切”了一声，道：“说的你好像有多大本事似的……其实我觉得，积苏和凌霜从实力上来看应该是势均力敌，但是凌霜有一点，积苏是比不了的……”

“哪一点？”苏任平忙问道。

青岚不以为然：“小姐您是不是也认为仇恨的力量会更大？”

“我不那样认为。”晴方摇摇头，道，“功夫是练出来的，我不觉得感情能对实力产生多大的影响。我之所以认为凌霜占优势，是因为她的钉子已经被启动了，而积苏的……还在沉睡。”

晴方的话令苏任平和青岚俱是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