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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兼裁判刚一宣布胜负结果,看台上下便炸了锅了。宗主宗相曦晨等人自恃身份,不便多言,只在一旁瞧着。曦晨的红方是取胜一方,自然乐见其成;可宗主宗相他们却是有苦难言。
尽管他们对于这个结果千般万般的不满意,但是从程序规矩上来说却也毫无破绽。而且,刚刚拿严格遵守规矩说事儿的也正是他们蓝方,这会儿总不好马上打脸吧?
因此听到凌霜发声,挂着蓝色牌的人立马来了精神,自动维持秩序:“安静!安静!”他们期待着反转的到来。
于是在一片静寂中,就听凌霜冷静如冰的声音,略带了些颤音说道:“按照我们的约定,只要我输了,就帮你解除钉子。如今输赢已判,你……我现在动不了,你且过来,我帮你取钉子。”
话一出口,刚刚燃起些希望的蓝色牌观众们,顿时错愕地呆在了原地。
积苏也愣在了舞台上,脸上迷茫的表情,仿佛在努力回想着“钉子”是什么。
凌霜叹口气,对他招招手,道:“你过来。”
积苏只觉得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忽隐忽现,像是条灵巧又调皮的小鱼,每当他想要抓住的时候,便倏地从他手边溜走。
但是他渴望着抓住这条鱼,渴望着恍然大悟。
于是积苏跳下舞台,机械地走到了距离凌霜五六步远的地方。
凌霜一双明亮如火的眼睛紧紧看着他:“我的腿受伤了,你能走近些吗?”
积苏还记得,她的腿是被自己打断的。所以他怀着几分歉意,又完全走了几步。
“还能再近些吗?”凌霜轻轻说道。
积苏有些为难,再往前走,就是脚尖对脚尖了。
可是弄伤凌霜的歉疚,使得积苏再一次妥协了。他小心地往前挪了半步。
不等他站稳,凌霜忽然伸出手臂将积苏勾到了自己怀中。
积苏慌乱地挣扎起来。可凌霜在那一瞬似乎伤了的腿不再疼了,她放开了铁丝网,身子往前迎去,一手揽着积苏的腰,一手扣在积苏脑后,将他急切而亲密地拘在了自己的拥抱里。
随即,一个热切而深情的吻便覆上了积苏的双唇。
积苏再一次空白一片。他只觉得自己被火焚烧,那火焰从拥抱里摩擦冒出,从自己的心中烧起,无所不在的烈焰并不会霸道地吞噬他,它们只带来足以将他融化的煦暖。
这种感觉陌生而奇特,却也让他贪恋且欲罢不能,以至于他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全部交付出去,让自己沉溺其中。
就在积苏完全打开了自己,忘却了现实的所有的时候,一丝尖锐而绵长的刺痛忽然从脑后生出,不待积苏做出任何反应,那丝疼痛便好像拥有了生命一般,倏然抽离!
就好像是谁从他脑子里硬是抽出了一条线似的。
这种感觉,不怎么舒服。积苏一个激灵,像是被人从沉睡之梦中突然唤醒,猛然睁开眼睛时还有些心悸而懵懂。
待他定下神来,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可是怀中的少女却不见了踪影。
只有地面上被砸坏的石头渣,混杂着斑斑鲜血,还在提醒着他,刚才这里的确有一个人呆过。
“凌……凌霜……”
积苏听见自己的声音孤零零地飘散在杂乱的人声喧嚣中,嘶哑而疼痛,仿佛每个字都沾染了湿漉漉的血水。他心口莫名地疼起来,以至于他自己都有些怜惜自己。
可是,那个仿佛能抚慰他的拥抱,再也不会有了。
“怎么又是红方赢?这不正常!”
“黑幕!肯定有黑幕!”
“愿赌服输好不好?”
“既然输不起,就别进斗一场!”
“谁输不起?我们要的是公平!”
“斗一要是再不公平,就没有更公平的了!”
“……”
噪声渐大,积苏踉跄几步,这才发觉自己仍在斗一场中。只是……
苏任平呢?
“比赛已经结束了,你赶快去看看苏先生的情况吧。”
正在积苏不知所措之时,主持人悄然走到他的身旁说道。
积苏转身就跑,走了两步又折回身来,对主持人深深施了一礼:“谢谢您。”
主持人顿了顿,带了些许笑意,道:“不必客气,我只不过是感念苏先生的一汤之恩,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听起来,这位主持人似乎和苏任平还有过交游?积苏不及细想,只分开已陆续开始退场的人群,匆匆出了暗门,沿着主持人指给他的路,追了过去。
仓促之间,众人无法仔细查看苏任平伤势,不过单单从他的失血量来看,就可以判断他伤势极重,不宜搬动远行,所以尽快找个地方把他安置下来进行紧急抢救才是正理儿。
几个清洁工抬着苏任平所走的那条暗道尽头,是一间小小的杂物间,之前因为冬日祭训练已改成了休息室,虽然斗室逼仄,倒也设了干净的床铺,甚至还存了一桶干净的水。这地方当成临时急诊室,再合适不过了。
跟过来的那位红色牌人帮着把苏任平安置在床上,转身就要往外走:“他这个样子着实凶险,我去找医所的医生过来……”
“不用麻烦了,”几个清洁工急忙叫住了红色牌人,“我们几个就是医所的。”
“啊?”红色牌人一呆,心道什么时候医所的那些心高气傲的医生,也会放下身段跑这里当清洁工做服务了?
要知道这斗一场的清洁工,活计是又脏又累,绝对是项苦差事,所以能来干清洁工的,大都是冲着那笔还算丰厚的酬金来的。而米亚城的医所直接隶属王室,那里的医生个个都不差钱,他们绝不可能会为了钱来这里。
难道说,这几个清洁工在说谎?但似乎也没这个必要吧?
“你是伤者的朋友?”其中一个听起来声音比较苍老些的清洁工,似乎看穿了红色牌人的疑虑,道,“你不必多心,我们几个真的是医所的,哦,还有一位是开药房的,我们都是专业人士,放心好了。”
医生加药剂师,什么时候连清洁工都内卷到这种程度了?
红色牌人愈发难以置信,正要再问,却见其中一位正忙活着止血的清洁工,忙里偷闲掀开面具丢开,嘟囔道:“闷死我了,太影响视线……”
红色牌人瞪大了眼睛:“老……老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