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寅强是第一代练摊的年轻人,头脑又好使,嘴巴又甜。别说,他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总归是把自己的小生意做的风风火火的。
买卖好了就赚钱,赚钱了自然就要花钱。
庄寅强将自己打扮的那叫一个时髦,显然一个新时代的潮流青年。
前些天为了赶时髦,把自己的头发给烫了卷儿,现在他索性又跟人家现在年轻人流行的一般,染成了一头的黄毛。
从以前的花衬衫,大喇叭裤,也换成了现在的西装,皮鞋。
若不是那一头黄毛,卷毛的话,这定是一个看起来稳重靠谱的年轻人。
只是,原本庄寅强看起来就吊儿郎当的,现在这身打扮看起来,总感觉有些不伦不类的。
用文舒的话来说,这就相当于九十年代的非主流,杀马特。
这是个别要调的。
庄寅强收了摊儿,回家的巷子里碰上了自己的伙计。
“哎哟,强子,今天又赚了不少吧?”
嘿,岂止是赚了不少啊!他简直就是发大财了啊!
庄寅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盒中华烟,从里边抽出来一根递给了自己的伙计。
随之又在口袋里拿出来一盒火柴,给他把烟给点着。
这一套动作下来,庄寅强西服袖子便往上蹭了蹭,手腕上那块擦的铮明放亮的手表,就展现在那伙计的面前。
“将就着吧!做生意嘛,有好有歹,就一个字儿——累!心累,身子也累。”
庄寅强手上戴着的,是一块上海牌的机械精工手表。普通手表大概在一百七八左右一块,可他这块得需要四百多块钱,而且也不是一般人能买的上的,你得有外汇券,去友谊商店才能买的到。
那伙计乐呵呵的道:“累这不是正常的吗?你要能叫我和你似的赚那么多钱,再累我也乐意。”
“瞧你抽的烟都是好烟。”
伙计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从自己的嘴巴里慢慢地吐了出来。
“别说,着好烟就是好抽,不辣嗓子。”
“哟,你俩这是干嘛呢?”
此时正是下班的时间,大家都是一条巷子里住的,你不认识我,我还不认识你吗?更何况,现在庄寅强在他们巷子里可是出名的很,有钱人啊!
“这不凑一块了,闲聊两句。”
庄寅强说着,又开始往外掏烟:“你这是刚下班?”
“可不,你看看这一身行头,脏得很。”
这伙计摆了摆手,笑呵呵的道:“我不抽烟。”
“嗨,还是个三好青年。”
庄寅强随手又把烟给塞回去了。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他也得回家了。
“你们先聊着,我先撤了。”
“着什么急啊!家里也没人等着你。”
这话说的多酸啊!没人等着,他这小日子也比别人过的舒坦不是。
庄寅强乐呵呵的道:“这不没人等着咱才得赶紧回去嘛!还去了还得自己做饭,自己烧水,事多着呢!”
庄寅强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俩人凑在一起,瞧着庄寅强离开的背影,嘴角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来。
“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就叫他发了大财了。”
“可不是嘛!你看看把自己打扮的,瞧他那一身行头,不便宜吧!”
“人家抽烟都是抽中华,你猜他的衣服值钱不值钱?”
那人摇了摇头,这就是命啊!
都是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人家抽好烟,穿好衣服,赚大钱,而他们就只能够窝在厂子里,下苦力,挣死工资。
“他衣服值钱不值钱我不知道,我知道他那块表肯定不便宜。”
先来的那伙计说道。
一开始看到他手腕上的表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虽然没钱买表,可喜欢表啊!
现在这年代,手腕上能带块手表,那就是身份的象征,不管是百儿八十快的,还是那成百上千的。
他一个朋友跟人家修表行当学徒的,时不时的也经常跟他聊聊手表,时间久了,便也就对手表了解的多了。啥牌子,是什么样的标志,他一看就一目了然了。
手表的做工,一看就能看出来贵贱了。
“你看强子手腕上那块表,那是一块上海牌的精工手表,至少得这个数。”
这伙计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手势。
“四十八?”另一伙计问。
“开什么玩笑呢!四百八。四十八块钱,那是人家强子现在会带的价位?”
“我的天哪!一块手表就这么贵!”
“更贵的还有呢!他这块表只有在友谊商店才能买到,这么一说你就明白啥意思了吧!”
这伙计撇着嘴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庄寅强确实是发财了。
“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发了这么大的财。”
“就是说啊!胜就胜在人家敢闯。”
“切,敢闯也得有钱叫你闯才行啊!没钱拿空气闯啊!”
“你认识强子一天两天了?之前他很有钱?”
“这倒也是。”
“嗨,不管咋说,人家是赚着钱了,走了大运了,咱们呢!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的不说,就强子这身打扮,你敢吗?”
这伙计摇头如同拨浪鼓,眼神里带着肯定。
“就是说啊!要是我弄着头发,非叫我妈踹死我不可。可人家这身行头就是吸引年轻人,就是能赚到钱。”
无奈啊!人各有命,没办法,攀比也攀比不来。
庄寅强回到家的时候,文舒正好端了脸盆出来倒水,瞧见庄寅强现在的样子,就禁不住的撇了撇嘴。
庄寅强看文舒对自己好像有意见,便连忙走上前,对着她说道:“嗨,我说文舒,你最近看我怎么总是斜着眼,我是找你惹你了?”
“没招我,也没惹我。”
文舒没好气的回应道。
“那你这是跟谁置气呢!”
“我跟谁置气啊?我就是看你这头发不顺眼。”文舒将庄寅强上下打量了一番:“啧啧啧,你瞧瞧,这身打扮人五人六的,配上这发型,不伦不类的,就跟个半吊子似的。”
“啊?”
庄寅强倒是没有想到文舒会这么说,一时觉得有些惊讶:“不好看啊?”
“好看个屁!”
文舒没好气的反驳,说着,转身就进了自己的屋子。
庄寅强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在不是都流行这样吗?”
“流行就好看啊!你看你穿身西装,稳稳重重的多好,以后做事谈生意,人家都觉得你可靠。可一看你这头发,得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