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往都是如此,有些伤心明明可以坚强到独自面对,但在自己最亲近的人面前,会瞬间变得脆弱不堪。而此时的金桂枝就是如此,原本她的眼睛因为哭的次数太多,实在干燥的要命。可当看到自己的母亲和哥哥的时候,泪水终是禁不住的泛滥成灾。
“妈……”金桂枝喊出声,泪水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大哥……”
她匆匆朝着自己的亲人跑了过去,那一刻,她好像是有了依靠。自己撑着难过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有一个肩膀让她靠一靠了。
虽然文舒对她很好,但是,她总归没办法像是个孩子一样在文舒的面前撒娇,在她的面前哭的肆无忌惮。更何况,现在他们一家都在人家文舒家里住着,很多事情还是要顾忌的,毕竟不能做讨人嫌的事情不是?
金桂枝扑进自己母亲的怀中,用一种特别别扭的姿势抱着她。因为金母个子比较矮小,足足比金桂枝矮了一个头,所以,金桂枝抱她的时候,难免要弯下腰去。
虽然姿势有些不太舒服,但起码金桂枝的内心是暖的。这次,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隐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可以依偎在自己母亲怀中,痛痛快快的哭一场了。
金母听着自己闺女哭的那么伤心,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不好受,但她却强忍着泪水,心疼的抚摸着金桂枝的头发,安慰道:“好孩子,好孩子!”
不管你活到多大年龄,只要是有妈在,你就是个小孩子。金桂枝这一刻,感觉自己特别的踏实,特别的安心。
文舒听到声音,便连忙走出来查看,就看到眼前这令人感动的一幕。
文舒上前,对着金母说道:“大妈,进屋里坐吧!”
金桂枝听到文舒的声音,连忙抬手擦掉自己满脸的泪水,抬起头来对着文舒道:“这是我妈,这是我大哥。”
文舒轻浅的向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便邀请他们去正厅里坐。
金堂林走到门口,觉着自己扛着这么一麻袋的山药进人家屋子里不是那么回事,索性就把麻袋放在了屋门口的墙角上。
跟着母亲在屋子里坐下来,苏文浩便已经沏好了茶水。
金母心里不舒服,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礼节了,只对着文舒道:“我闺女这些日子都在你家住着啊?可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妈,才来不两天。我们就像是一家人,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文舒客气的道,然后端了一杯茶水递给金母。
金母接过茶水,已经红了眼眶,望着文舒道:“我这闺女命苦啊!一下子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
说着说着,金母的声音就哽咽了,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落,生怕让自己闺女的心里更难过。
金桂枝坐在一旁,依旧在抽泣着,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间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了,她没有那么轻易的就放下,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忘记。
“你婆婆呢?”金母突然间想起来什么,转头望着金桂枝询问道。
金桂枝对着母亲道:“在房间里睡觉呢!”
金母了然的点了点头,回应道:“她心里比你更难受。”
懂事的人总能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感同身受,王大妈就这么一个儿子,突然间,儿子和丈夫一块死了,这种打击谁能承受的了?
“你想过,这以后的日子该咋过了吗?”金母望着金桂枝道。
“能咋过?”金桂枝擦了擦眼泪,对着母亲道:“就这么带着孩子过呗!”
“这一辈子还长呢!你一个女人家带着俩孩子……”金母想到这些,心里就难过的要命,眼泪就快要倾泻而出了。
做母亲的,哪里能舍
得自己的闺女这辈子过的这么辛苦?
虽然她后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金母一脸心疼的瞧着金桂枝,刚想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金桂枝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道:“妈,我这心里难受的很,你陪我去我屋里聊会吧!咱们就别打扰文舒了。”
金桂枝是怕自己的母亲一个不小心说出不得体的话来。毕竟,乡下人家没有那么多的见识,说话也是毫无顾忌的。
金母也没有多想,只想自己的闺女可能有些话不好守着人家说,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行。”
说罢,她便踩着自己的小脚准备站起身子来,文舒正好坐在一旁,便连忙上前去搀扶。金母抬头瞧着文舒,眼神看起来有些复杂,有感激,有不好意思。
“闺女啊!麻烦你了。”金母轻轻地拍着文舒的手背,对着她说道。
文舒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便搀扶着她离开沙发。金堂林见势,连忙上前将母亲搀扶过来,然后又跟着金桂枝走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文舒内心惆怅不已。金母的言外之意,她也已经听出来了。虽然在这种时候有这样的想法确实不太好,但文舒也能够明白,这是做母亲的心。
有哪个做母亲的是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的呢?而金母也不例外。
金桂枝带着自己的母亲回到房间里,搀扶着她在床边上坐了下来,眼泪汪汪的望着她,还未说话,那泪水又转身眼角滚落下来了。
金母见状,连忙伸手为金桂枝拭去脸上的泪痕,对着她劝慰道:“行了,别哭了,再哭这眼睛都要瞎了。这人没都没了,就算你哭死,也没什么用了。”
这可谓是话糙理不糙了,金母的话不中听,可说的却也都是实话。
金桂枝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抿着嘴望着自己的母亲,她的心里就好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喘息不过来。她明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要对母亲说,可是,现在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金母拉着金桂枝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对着她询问道:“你说你自己有家不住,怎么还搬到人家的家里来过日子了?不怕人家嫌弃啊!”
金桂枝抽了抽鼻子,对着母亲道:“妈,我们两家就像是一家人。”
“像是一家人,也不是一家人。”金母道:“做人得知道分寸,别给人家添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