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香油,用开水冲一下,冲汤。”贺春景用手比划了个倒水的动作,“我自己发明的吃法。”
“这算个屁的吃饭!”陈藩大为震惊,“就着什么吃?西北风?”
贺春景被他说的不乐意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现在是去找陈老师吗?”
说话间他们刚好走到巷子口,贺春景正要朝学校大门转弯,被陈藩一把揪住,往反方向拐。
“我打个电话让他等一会儿。”陈藩啪一声推开手机按键拨号。
“二叔,人逮住了,放心吧!”电话很快接通了,陈藩低头看看被他捏小鸡一样逮着的贺春景,“你再等一会儿,晚点我给他带到你办公室去。”
“等一会儿?你又不上晚课了?你现在干什么去?!”
贺春景隐约听到陈玉辉在那头问。
陈藩嘿嘿一笑:“行善积德。”
贺春景坐在地下人防的大食代,吃下第三个夹了火腿蛋的番茄辣酱手抓饼的时候,心里由衷地赞同了陈藩的说法。
行善积德的陈大善人被贺春景热泪盈眶地盯着,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怎么回回见你都饿成这样,家里不给你饭吃?”陈藩啧了一声,“怪不得头发这个颜色,我们班有个同学常年缺锌,头发也黄。”
贺春景打了个嗝,舔舔嘴边的酱汁:“钙铁锌硒维生素估计就没我不缺的,缺锌就缺锌吧,只要不缺心眼就行。”
陈藩扑哧乐了:“我看你悬。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你爸妈没说过?”
“没爸妈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贺春景把袋子里滑落出去的煎蛋叼起来,说话呜噜呜噜的。
陈藩难得地被人哽了一下。
“哦,那你现在什么情况?打工?”
“嗯,在良福路,离这不远。”
“慢点吃,喝点水顺顺。”陈藩看他吃得急,把手边的奶茶往前递了一递。一大杯从隔壁台湾奶茶档口刚买的哈密瓜口味珍珠奶茶,贺春景就着他的手嘬吸管,没倒过气来还差点呛着。
陈藩哭笑不得,又伸手去拍他。拍了两下,陈藩忽然停住手,整个人凑到贺春景脖子边上。
贺春景吓了一跳,能感觉到陈藩的呼吸就打在自己耳朵根子底下,热烘烘的,这距离有些近过头了。他被这温热的一呼一吸搞得浑身发麻,想躲开,又因为身边坐了其他客人,不敢偏过身子去躲。
“我操!陈哥,我要跟陈老师举报你逃课搞对象!”
背后突然炸出这么一声,贺春景猛地回头,差点和抬起头来的陈藩脸对脸蹭上。
只见身后有人两手各执一杯奶茶,从眉毛梢到第二层下巴叠出来的肉褶都写满了震撼,正是先前和贺春景进行非法交易的胖子。
“我操!是你!”胖子看清贺春景的长相之后,更震撼了,“平时你作业本里别是夹了情书吧?我在中间跑腿难道也是你们感情的一部分吗?!”
“算是吧,”陈藩面不改色地招呼胖子,“胖儿,快来跪下,给爹娘磕头。”
“去你妈的!”胖子走过来踹了一脚陈藩的椅子,“老子拜儿子,儿子折寿你知道吗!”
“拉倒吧!”陈藩笑开了,一巴掌拍在胖子肚皮上,“不是我说你能不能少喝点,都这个形状了。”
“不是不瘦,我是时候未到,懂吗!”胖子翻了个白眼。
“懂,”陈藩做了个收的手势,“俗话说得好,女大十八变。”
贺春景被陈藩的俏皮话逗得噗嗤笑出来,连忙抱歉地朝胖子摆摆手。
胖子也不介意,拎着奶茶要回:“陈藩,你一会儿还回学校上晚课不,不回的话PSP借我玩会儿。”
“给腕儿了,你找他吧。”陈藩嘬了口奶茶。
贺春景在旁边欲言又止,很想说那吸管刚才我用过了。
“那算了,不乐意找他。”胖子撇撇嘴要走,瞧见陈藩手里的奶茶,顺道问了句,“对了,用不用我帮你把奶茶带给那谁?”
“我什么时候说要给她带奶茶了?”陈藩斜他一眼。
胖子切了一声,从眼睛缝儿里瞄陈藩:“不给她带,你能来这种地方?”
贺春景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但敏锐察觉到陈藩微微变了脸色。胖子见他这样,摆了摆手说算了那我自己回去,旋即拎着两大杯奶茶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你刚才干什么?”
半晌,贺春景问。
陈藩愣了一下,又很快想起来贺春景说的是什么,于是又俯下身去贴着贺春景的肩膀闻了闻,贺春景这次早有准备,把他推得远远的。
“到底干什么!”贺春景耳朵都发烫了,“好好说话,别突然贴过来!”
“跑什么,从上次见面我就想问了,”陈藩说,“不是错觉啊,你身上怎么一股奶味儿,香甜香甜的,你是厂里养牛的?”
贺春景被他逗乐了,谁家养牛的身上是奶味儿啊。
“没,我在良福路的乳品厂,奶粉车间筛粉的,应该是从车间带出来的奶粉味儿。”贺春景低头闻了闻自己,“我都没注意,可能在里面一呆呆一天,习惯了。”
“奶粉车间?做奶粉的?”陈藩身边还没有干这个的,他听着都新鲜。
“嗯,”贺春景比了过筛的动作,“就等奶粉喷好了,再把结块的筛出来,挺没意思的。”
“还以为孩子太小没断奶呢,原来是这样。”陈藩又上手揉他的脑袋,大手在头顶呼噜两把,顺着刘海理下来,又把贺春景的眼睛遮住,随后很快拿开。
贺春景吃完了手抓饼,把空袋子团成一团放在桌上:“咱们回去吗?”
陈藩没再究根问底,他看了一眼腕表,快七点钟,再有一节课就要放学了,于是招呼贺春景离开:“走吧,我带你去找二叔。”
贺春景乖乖起身跟着他走了两步,陈藩却停住了脚。
“你等我一会儿,我给人带杯奶茶。”
他说。
第5章来点损招
就点单的功夫,大食代里呼啦啦来了一大帮人。
贺春景抬头看了两眼,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有男有女,没穿校服。
女的黄毛锡纸烫,头发得有二尺来高,眼眶抹得乌青,身上零零碎碎挂了个杂货铺似的;男的多数剃着炮子头,还有个纹了青龙花臂的,估计是旁边中专技校逃课出来的混子。
“就这吧,人少。”青龙花臂叼着烟,选了张桌子,把手里装着麻辣烫的塑料盆哐当撂下。
紧接着那一群拎着麻辣烫酸辣粉、手里玻璃瓶汽水叮呤咣啷乱响的男男女女像野兽迁徙似的,一窝蜂驻扎在他周围。
贺春景隐约听陈藩骂了句晦气,还没反应过来,青龙花臂就吹了声口哨。
“陈少爷怎么还屈尊来这地方啊?”
“我当是谁呢,屁声这么响。”陈藩背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转过脸的时候脸上早就挂起吊儿郎当的挑衅微笑:“我怎么不能来这地方?还没听说哪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