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改改规矩吧,我喊你,你就来。”
“成。”吕忠剜了陈藩一眼,随后带着一群挂了彩的歪瓜裂枣们离开了。
贺春景心有戚戚,不知道自己该走是不该走,抱着饭盒小心翼翼抬起眼睛看陈藩。
陈藩在口袋里摸摸索索,贺春景以为他还要找纸巾,下意识从自己口袋里掏了一把,但只摸到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没敢拿出来。
陈藩却从口袋里夹出个小纸盒,磕出一根细细的烟,熟练地叼在嘴里,咬出啪地一声,又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甩出个塑料打火机,把烟点上。
贺春景很没世面地张张嘴,又闭上。
陈藩站在阴影里,靠着墙不说话,也不看他,垂着眼睛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一阵柑橘味的白烟雾来。他的脸像被笼罩在薄纱之中,风把烟雾吹得散了,抚过他的脸颊,从他笔挺的鼻梁与深潭一般的眉眼边上流过去。
贺春景看不清他表情,但见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又第一次闻见带着果子香味的烟气,心里觉得这人哪哪都挺神奇,看得眼都直了。
或许是面上的震惊之色太过于明显,陈藩终于看了他一眼,被他那傻样逗得噗嗤笑出来:“干什么这么震惊,我打架斗殴逃课抽烟不是好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就是挺震惊的,怎么每回见了你,你都在被人追杀。”贺春景在心里盘算了一遍,先是老高,然后是吕忠,还有上次厂里这流氓,这次还是吕忠。
“去!”陈藩嘴上骂他,心里跟着一捋,哭笑不得,还真是。
然后他就报复性地,起了逗弄贺春景的坏心眼。
他把香烟夹在手指尖,挑着眉毛问贺春景抽过烟吗,贺春景摇摇头,他便问他要试试吗。
贺春景自诩以前是三好学生,现在是上进青年,从无不良嗜好,也没打算在未成年期间去培养一项不良嗜好。
但他微微仰头看着陈藩,陈藩带着笑意的眼睛也看着他,他就像被附了魔一般应了声好。
和旁人用V字手势夹烟不同,陈藩把香烟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靠上的位置,每次靠近嘴边,再放下手,就像朝外飞了一个吻似的。
在贺春景点头应了好之后,陈藩吻过的几根手指,就轻轻压在了贺春景的唇上。
贺春景没想到他会这样喂烟给自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全身心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几根带着橘子味与血腥气,温度微凉的指头上。
他连呼吸都忘了。如果忽略那根香烟,此刻陈藩的动作就像是总自己唇上飞了个吻,轻轻压在他唇瓣上,又恋恋不舍地将手掌停在他脸颊上磨蹭一样。
“想什么呢,让烟跟着呼吸进去,在肺里转一圈再出来就行了。”陈藩低头凑近了教他,声音敲在距离不过咫尺的贺春景的耳膜上,让他脑袋嗡嗡作响。
贺春景知道此时自己的心境和反应、脑子里那些莫须有的想象都非常错误,或许这才是他经过这条小巷时感受到的不对劲的地方。那是一种预告,是一种示警,但他还是选择走了过来,还是将脑海里警铃大作的开关一把锤得稀碎。
他闭上眼睛一鼓作气来了个深呼吸,陈藩没来得及喊停,慌忙松手把烟从他嘴里抽出去,果不其然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
“你吸这么猛干什么啊!”陈藩又好气又好笑,把烟掐了丢在墙角碎石堆里,拍他的后背,“你当这是高反了给你吸氧呢!”
贺春景咳得面红耳赤眼底含泪,生平第一次抽烟差点给他抽得背过气去,当即在心里下了决定一辈子都不再碰这玩意儿。他一边摇头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拼命咳嗽,好不容易把气理顺了,却见陈藩在旁边笑得发抖。
贺春景恼羞成怒拍了陈藩一巴掌:“不是你说让我进肺吗!”
陈藩不计较这种小打小闹,揩了揩眼泪:“我是让你进肺,你这一口都快让它进胃了好吗!”
贺春景也被逗得笑起来,刚才那点让他尴尬的小心思一扫而空,两人嘎嘎叽叽乐了半天,双双靠在墙上。
“你真要跟他再打一场啊?”缓了一会儿,贺春景还是憋不住担心,把这话问出来了。
“打个屁。”陈藩弯腰拎起被他丢在地上的粉色毛绒玩具,拍了拍。贺春景这才看清那是只兔子,斜眼向上看,面容狡黠。兔子的两只耳朵被系在了一起,扭成个把手,陈藩方才就是抓着这两只耳朵奋起揍人的。
“那你还跟他们约架?”贺春景不理解。
“下学期他们那破学校要搬迁,挪到城郊高速公路口。跟二中隔了十万八千里,回来找我干架得坐俩小时公交车,鬼才会来!”陈藩瞧了瞧手里的兔子,没破损,很满意,然后拎起贺春景的后衣领就把人往小胡同里拽。
贺春景被提溜着碎步跟上:“干什么去啊?”
陈藩往后看了他一眼:“一会儿有事?”
“那倒没有,”贺春景调整了步伐,随他往前走,“你到底干什么去?”
陈藩把他往电玩城商厦的运货后门里一塞,自己也跟着钻进去按电梯,随口回答:“欺负小孩。”
【作者有话说】
快乐等标中,这周就先浅更1话,等后续上榜的时候再库库一顿更新吧www
第14章泡泡我吧
贺春景本以为陈藩又在说胡话。
直到他眼睁睁看着陈藩轻车熟路走进电玩城,在一干嘈杂机器中选中了一辆半封闭式的小车,掀开挡帘的那一刻——里面挤挤挨挨一窝小朋友齐刷刷抬头看了过来。
端着电动玩具枪的那孩子手上还打了个哆嗦。
“你抢劫小学生?!”
贺春景觉得难以置信,陈藩再怎么不良少年也不至于缺德到这个程度吧。
陈藩责了一声,用“怎么说话呢”的眼神对贺春景进行谴责。
他扯过按钮旁边的小筐子,把粉红兔子耳朵上的结打开,倒提着兔子尾巴一抖,满满一兜子游戏币被倒回了筐子里。
初中生们见这笔巨额财产去而复返失而复得,齐齐松了口气。
陈藩筛簸箕似的掂了掂筐子,又从中捏起一枚游戏币,开口:“再借一下。”
手里还攥着大哥哥给的厚厚一沓兑奖票,一个游戏币的损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一群屁孩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又怕陈藩反悔,紧忙端着小筐到其他项目去了。
贺春景还沉浸在他就地取材,随手自制流星锤的震惊里回不过神,愣愣地问:“不是不抢吗?”
陈藩把手张开,给他看那枚游戏币上沾染的一点血迹,不知道是刚才哪个倒霉蛋留下的。
他把贺春景拉到推币机前面,在几台正在运作的机器面前观望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把染血的硬币投进其中一个机器。
只见那枚硬币叮叮咚咚撞了几下格挡,掉在推币平台上,随着机器进进出出的动作被顶到最前端,挤掉了摞在平台边缘的几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