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和证件都没了,还带他特地去派出所挂失,重新补办的证件。
郑可乔用很惊诧的眼神看着他:“从哪儿听的谣言啊,你没回去看过吗,宿舍都好好的。”
“没有,没有人放火?!”贺春景激动之下,伸出双手一把揪紧了郑可乔的羽绒服袖子。
“干啥!”郑可乔吓了一跳,差点就回手抽贺春景一巴掌。
贺春景意识到自己失态,急忙松开手。
郑可乔往后退了一步,理了理被捏皱的袖子:“你不看新闻不看报的吗,这事儿在都市晚报上连着登了半个月呢,还带照片的!”
当时因为心绪波动太大,贺春景连着做了好久的噩梦,始终不敢关注这方面的信息。他的所有信息来源渠道都是陈玉辉转述的。
现在想来,陈玉辉从那时候起,就在谋划将扭曲的事实转嫁到贺春景身上,成为一条套牢他的锁链,让他心生愧疚,对外面的世界望而却步,甘心蜷缩在“陈老师”为他制造出的避风港里。
陈玉辉还有多少事情是骗他的?
贺春景吞了吞口水,冷空气呛进胸腹内的感觉像是烈酒在烧,他为自己的懦弱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假若他没有回避这件事,早就知道真相,那天是否就不会被陈玉辉捏住把柄,失去逃脱的机会?
可太晚了,他的勇气来得太晚了。
贺春景自嘲的笑笑。
不过郑可乔的出现仍然算得上是一桩好事,她把真相带给了贺春景,让他往后不必再活在这桩事故的阴影里,不再因此受陈玉辉的拿捏。
想到陈藩,贺春景更是松了口气。
他的颧骨被冷风刮得生疼,但还是朝郑可乔递过去一个真心实意感激的笑。郑可乔今晚的出现,可以说是他这辈子得到过的最好的新年礼物。
“谢谢你啊!可乔!”
贺春景在郑可乔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他张开手臂,完全出于纯粹感激的拥抱了郑可乔一下,而后飞快松开。
郑可乔这回可是真吓着了,哎哎哎叫了好几声,往后撤了一步:“你这怎么,怎么,我告诉你现在我看不上你!我现在追别人呢,一米八,特壮实!”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贺春景话到嘴边生生憋回去了,他也不能因为这事儿说自己太高兴了,毕竟也是个安全事故,还有其他人受伤呢,“总之就是谢谢你,新年快乐,也祝你早点追上喜欢的人。”
贺春景掏遍了全身上下,也没掏出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在棉袄口袋里摸出一条常威昨天给他的脆脆鲨,一把塞给郑可乔。
还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从身后传来一声比西北风还冷的声音,隐隐含着一股怒气与不敢置信:“贺春景?!”
贺春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茫然地顺着郑可乔的目光往后一看,只见陈藩站在马路边,把手里出租车门哐当一摔,跟个斗鸡似的就过来了。
他背着双肩书包,两手插在口袋里,气势汹汹踱过来,末了用两根手指头捏起贺春景肩头的衣料,把他拽得离郑可乔远远的,自己挤进俩人中间杵着。
横眉冷目地看看郑可乔,又看看贺春景,陈藩脸上的冰壳子忽然化开了,变成一汪泛着柔波的泉眼。
他带着一股甜腻腻的嗔怪朝贺春景开口:“怎么也不接电话?”
“你,你怎么来了?”贺春景半张着嘴,凉风灌进嘴里冰得牙疼。
他被陈藩的目光给腻住了,直觉这是个不大好的前兆,这人可能又要变成狗了。
“还我怎么来了,我这不是担心你车子坏了,回不去家,特地来接你的吗。”陈藩的语气听上去怪会心疼人的,关切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今天出门你又没戴围巾,晚上降温,怕给你冻着了。”
说着,陈藩把肩上的书包卸下来,从里头掏出一条又厚又长的羊毛围巾,不顾贺春景的阻拦,缠木乃伊似的给贺春景兜头盖脸裹了两圈
“不是,你等会……陈藩!唔!”
贺春景的解释说辞被厚实围巾堵回嘴里,他努力扒开嘴边的围巾想再说些什么,只见陈藩又朝郑可乔绽开一个和气中不失羞涩的笑:“你是?”
“我是他以前的同事……贺春景,这你朋友?”郑可乔张着嘴巴看愣了,指着陈藩问贺春景。
“啊,对,他就是我之前说的一起住的那个朋友。”贺春景笑着打了个圆场。
没想到陈藩立刻褪去了笑意,换上一脸的失落:“是,我就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
贺春景瞪圆了眼睛,震撼万分地看向陈藩。
你到底在演什么?!
这是哪里来的甜蜜宠爱,又是哪里来的怅然若失?!
“你差不多得了!”贺春景偷偷扯了一把陈藩的袖子,低声喝止。
陈藩又那个凄风楚雨苦守寒窑的死德行:“好,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那你肚子饿不饿,我回家下面给你吃,好不好?”
好像生怕贺春景拒绝,陈藩又期期艾艾补充道:“卤子都打好了。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卤的,三种卤都做了,你可以都尝一尝。”
“……你不是煮的意大利面吗?”贺春景茫然地问。
“意大利打卤面。”陈藩表情里有一种怀春的腼腆与忐忑。
“你这朋友还挺幽默的哈,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郑可乔感觉自己算是看明白了,怪不得当初贺春景一听自己想跟他处对象,浑身上下写着不乐意呢。
“没,我也没有想打扰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太担心他了,这么晚一个人在外面,又不接电话。”陈藩今天没抓头发,前额刘海随着他忧郁的一个低头,散落在眉目间,遮住一片难以言表的情绪,“但你们要是约了一起跨年的话,我一个人,也无所谓的。”
语罢,他还附上一个苍白无力求而不得的落寞微笑。
“没约没约,赶紧走吧!”贺春景看不下去了,一把扯起陈藩的手臂往旁边推他,“你去把我那自行车锁了,我打个车,快去。”
陈藩低眉顺眼地去了。
贺春景怀疑他从他妈那里继承过什么戏曲舞台功底,不然怎么从他踹自行车脚蹬子的背影里都能看出一股如泣如诉的哀怨。
“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你回家了。”贺春景和一旁看戏看得正起劲的郑可乔道了个歉。
“也没耽误啥事,”郑可乔欲言又止,之后还是压低了声音责备贺春景,“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不兴歧视这个那个的。我看你也不是看不出来人家的心思,是个爷们儿你就得跟人家说开了啊。”
“我不是我没有他——”贺春景脸都绿了,敢情陈藩在这等着呢。
“你不能一边仗着人家喜欢你,让人家伺候你,一边装不知道啊。这事儿吧,回去你真得跟他说开了,要不多伤人呐。”郑可乔叹了口气。
“……”贺春景百口莫辩,欲辩也无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