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景的童年往事来,也算全方位深入了解一下。
结果姚眷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直接伸手把作业本合上了。
这就有点找不痛快了吧。
陈藩脸色冷下来,把手里零钱轻飘飘扔柜台上:“字不错,脾气不怎么样。”
姚眷穿了件军绿色的毛衣,里面白衬衫打底,衬得脸色跟檐下冰凌似的透亮。
“你是贺春景的朋友?”姚眷声音也跟冰凌一样凉,“你吃还是他吃?”
“你查户口的?”陈藩脸上挂起来吊儿郎当的笑,从来只有他跟别人装逼的份,在松津遇见这种人他早动手了。
“你吃还是他吃?”姚眷皱了皱眉毛,又问了一遍。
“一起吃,您有何高见?”陈藩压着火气回了句。
好歹是贺春景的熟人,虽然也不算太熟,看着略微夹生,陈藩还是尽量秉持着能不翻脸就不翻脸的原则。
但这人他妈的性格是真讨厌,白白浪费一张漂亮皮囊。
姚眷一听这话,也不收钱算账,反倒撂下手里的笔,转身走了。
陈藩眼睁睁看着他往里屋走,走到一个不知干什么用的门口,掀开花布帘子钻了进去,里面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他从门帘缝里瞧了一眼,姚眷进的是间厨房。
再饿也没有这节骨眼儿上现做饭的吧!
陈藩等了半天,等得拳头都捏起来了,他就应该去街口转角的小超市,而不是图方便直接出门左转走进这个九十年代气息浓郁的小破食杂店!
“人呢,不结账我直接拿走了!”陈藩怒冲冲用手挑了帘子往里看,结果差点没一拳擂到姚眷眼眶上。
“啧。”姚眷反应快,往后闪了一步,脸上的嫌弃和不耐烦明显得都快掉地上了,把手里东西往前一递,“拿着。”
陈藩愣了下,低头看过去,只见姚眷手上端着个垫了抹布的小砂锅,小指上还勾了一塑料兜子的米饭。
透明的塑料袋上洇得都是水蒸气,饭是热的。
“晚上我家酸菜炖多了,拿回去给他。”姚眷语气硬邦邦地说。
陈藩接过砂锅,手指没留意按在了滚烫的砂锅壁上,烫得一激灵。
敢情刚才姚眷是开火热饭呢。
“……”陈藩刚才还要挽袖子揍人,这会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卡在厨房门口端着锅憋气。
姚眷看神经病似的看他一眼:“挡着门干啥,走啊。”
陈藩这才憋着气退回去,沿着货架和墙壁之间窄窄的小路挪腾出去。
等到了大钱柜旁边,陈藩终于把那口气送出去,有点尴尬的低声说了句:“谢谢。”
贺春景说的没错,其实这人还真挺好的,就是脾气忒臭。人家刀子嘴豆腐心,他刺猬嘴豆腐心。
姚眷也不搭理他,噼里啪啦收拾那堆陈藩刚选好的泡面卤蛋火腿肠。
陈藩抬脚刚要走,就听姚眷在身后哎了一声。
转头看过去,只见这人动作麻利的从墙上捻下一只红塑料袋,把东西装好,又拿起陈藩扔在桌面上的钱抽了两张,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钢镚丢进袋子,怼到陈藩鼻子底下:“九块二。”
陈藩又一口气没上来:“什么?”
“你是不是听障人士,怎么什么都要听两遍?”姚眷眉头都快打出蝴蝶结了,“你的晚餐,九块二。”
这逼人好他妈了个灯!
陈藩一手勾着热米饭,一手勾着方便面,端着砂锅绿着脸,破门而出。
回到旅馆房间,贺春景刚把屋里的电视捣鼓亮了,回头笑盈盈看着陈藩:“买的什么啊?”
“白骨精给的!”陈藩甩掉羽绒服,三下五除二把东西都在床头柜上摆好,用手挨个指了一遍,“蛤蟆,石头,蛇。”
贺春景不明所以,但能看出陈藩吃瘪了,还是在除他以外的人身上吃了瘪,奇观啊。
他憋不住乐,转念一想就有点明白了:“怎么了你,碰见姚眷了?”
“三打白骨精,再碰见他一次我就要开打了。”陈藩左右捏了捏手指,骨节咯嘣嘣直响,“不会说人话也就算了,还不会干人事!特地嘱咐说饭菜是给你的,让我自己吃泡面,还收我九块二毛钱!”
贺春景笑得躺在床上打滚,被陈藩饿虎扑食似的按在身子底下,逮住送上一顿揉搓。
“你们这黑土地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谷子都长,再这么下去我都不敢出门了!”陈藩一面凶巴巴地说,一面恶狠狠地亲他。
贺春景被亲了满脸的口水,笑得面红耳赤喘不上气:“那我乱七八糟吗?”
“最正常的这一枝被我拔走了,你们老家痛失宝藏知道吗!痛失!”
陈藩又在他脸上叭叭亲了两口,翻身躺到一边,摸索着找到贺春景的手,牵住,然后骂骂咧咧。
“妈的,贺春景全世界第一好。”
贺春景眼里全是笑出来的眼泪,光闪闪的望着陈藩:“陈藩。”
“嗯?”陈藩转头看他,被他一口啃在嘴唇上。
“贺春景跟陈藩全世界第一好。”贺春景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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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刀与刀与刀
第二天一大清早,贺春景就口罩帽子小脖套全副武装,拉着陈藩到早市吃大黄米饭去了。
早市里热气腾腾,散发着厚重的面食蒸制香味。
两个小孩唏哩呼噜海吃一顿,回头又置办了几只不锈钢小碗;冻梨、冻柿子各买了三五只,把昨天晚上列出来的那些个待办项目逐一完成,忙活了大半天。
末了陈藩还在街市末尾爆竹摊上买了两把大呲花,贺春景紧随其后,斥巨资购入魔术弹一捆,摔炮两盒,二人一路鸣锣开道,噼里啪啦摔回了旅馆。
陈藩要出国,目前正处于一个放羊的状态,贺春景跟他不一样,还得继续奋发图强,趴在小边桌上吭哧吭哧写寒假作业。
写累了,贺春景就把笔一扔,踢掉拖鞋蹭到陈藩身边跟他一起看节目,陈藩抓着遥控器把电视从静音调到正常声响,两人在中央六台连看两部《花田喜事》老港片,笑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天黑了又亮起来,好日子过得飞快。
除夕的太阳光爬上棉被角,两人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轰鸣的鞭炮声唤醒,四仰八叉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互道过年好。
话音未落,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声猛震入耳,把俩人崩得一个激灵爬起来,登时就散尽了瞌睡。
“大清早就放二踢脚,缺德不缺德。”
贺春景捂着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倒回床上,抱着被子卷成团,喃喃骂了一句。
陈藩走到窗户边,在结着厚厚霜花的窗玻璃上刮出个小口,眯眼朝外一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