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而不是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没见过什么世面,连曲意逢迎都逢迎不到点子上的笨人。
可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王娜她们布线布了大半年,不能就这么折在自己身上。
他的脑筋飞速旋转,却找不出一条可行的方法来挽回这个机会。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赵博涛认可他?究竟怎么样才能让赵博涛对他青眼有加?究竟怎么样???
正在贺春景神思恍惚地朝餐厅走去时,身边忽然有人凑过来,与他打了声招呼。
“贺老师?”
那声音低沉得很,沙哑中带着几丝轻佻的玩味。
贺春景茫然抬头,却看到眼前是个从未见过的高个子男人。
这人年纪不小,头发随意地向后捋向脑后,眉眼间沉淀着成熟且富于魅力的岁月痕迹。他腮边有淡淡青色连鬓的胡茬,普通人若是如此直教人觉得邋遢,可放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竟与其深邃挺拔的相貌适配得极好。
“啊,你好。”
贺春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可礼貌与涵养促使他自然而然地回了句问候。
还不等他再说什么,本该走远的赵博涛竟然咻地出现在身边。
“徐先生,好久不见啊!”赵博涛的眼皮像卷窗帘似的抬起来,目射精光,腾出手来要与眼前人握手。
“你好。”徐来之笑盈盈伸出手与他握了,又指了指餐厅的方向,“开鱼仪式要开始了,各位不要错过。”
“诶,诶好,哈哈!”
赵博涛连连点头,还想寒暄些什么,却见徐来之面带微笑地等他离开,只好忙不迭地顺着徐来之手指的方向走了。
贺春景有点尴尬,他对这位“徐先生”全无印象,于是犹豫着开口:“抱歉,我们之前可能见过,但……”
“我们之前没见过。”徐来之笑得怪爽朗的,摆了摆手。
“啊?”贺春景没大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
“但你们俩之前见过。”徐来之欠了欠身子,好让贺春景能清楚看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人。
贺春景的视线越过徐来之,稳稳当当落在陈藩身上。
陈藩也正遥遥向他这边望过来,表情比吃了狗屎还难看。
【作者有话说】
感谢@稚丞uu的打赏!感谢大家的订阅~~~徐来之: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欢聚在这里......【微笑
第121章地狱边境
叮叮当啷、叮叮当啷。
自西班牙远渡重洋而来,重达四百二十公斤,身长三米有余的巨大蓝鳍金枪鱼被当场分尸。
贺春景坐在距离操作台最近的一桌,冰冷的海水混着鱼腥气隐隐飘散过来,刺激他的鼻腔粘膜。
开鱼的是两个神情严肃的日本老师傅,剜鳍、断头、剁尾,配合流畅。尖利的长刀无声切入鱼身,再随着解剖的动作,在皮肉中豁出几不可闻的“哧哧”声。
刀尖刮过长刺,像某种远古的,人牲时代的乐器,击奏出喑哑的曲目。
大鱼没有耳朵,它听不见自己骨骼的碎裂声,一颗头圆睁着眼睛戳在桌上,淡粉色血液洇湿雪白的冰毛巾。
贺春景不明白究竟什么人会热爱这种活动。
食欲被迫与杀戮欲望捆绑,人与兽的界线开始模糊,大家仿佛又回到茹毛饮血的蛮荒时代,庆贺与猎物搏命后的酣畅胜利。荷尔蒙翻涌,肠胃蠕动鸣叫,一种原始的兽性被激发出来。与其说是观赏一场表演,不如更像是参与一场祭祀。
大家情绪很高,随着一块又一块红粉鱼肉的剥离不断鼓掌。他们赞颂被剔空的白骨,渴望新鲜的血肉。
服务生倾身询问每一桌客人偏好食用的部位,贺春景对此一无所知,也对吃生鱼无甚兴致。他正想要随便回答一个和旁人相同的答案,就听得赵博涛开口了。
“一份大腹,给贺老师尝尝。”
很快,几块粉嫩到发白的鱼肉整整齐齐盛在紫苏叶子上,配着酱油芥末汁被端上来。
金枪鱼大腹,油花丰厚,质地肥美,是整条鱼身上最昂贵的部分。
贺春景拈着筷子冲赵博涛笑了笑,他知道这是方才那位“徐先生”降临后的余晖落在自己身上,让赵博涛对自己有了新的看法。
他不想吃这块肉,但机会难得,他须得抓住了眼前这缕微光,在它散尽之前,步入圣慈学校的隐秘帷幕中去。
鱼肉入口并不如原先设想的那样血腥难以下咽,反而是一股陌生的甘香爆开在舌尖。
像是在咀嚼被具象化后的“鲜美”二字,油润细腻的口感流过唇齿滑进咽喉,海产的甜味夹杂微酸余韵融化在舌根上,鼻腔里呼出的空气都带着满足愉悦的尾调。
但这肉实在太肥了。
第一口惊艳,第二口满足,第三口鱼油气顶上喉咙,贺春景僵着脸嚼了半天,愣是咽不下去。
赵博涛口味独特,点了两片大脂,白莹莹脆生生的肥油什么也不蘸,直接往嘴里送。他津津有味地咀嚼着,表情享受极了,而后似笑非笑朝贺春景望过来。贺春景逼着自己把口中的肥肉泥生吞了,递上个笑脸。
唐铭忽然将自己的碟子递过来,放在贺春景眼前:“尝尝赤身?”
贺春景愣了一下,唐铭盘中的鱼肉色泽深红,像块瑰丽宝石,肉片夹起后,在盘中留下浅浅的血渍。
赤身没什么脂肪,但切片宽厚,咬下去吃生肉的感觉更加明显。肌肉纤维有种柔韧的粘稠感,咀嚼时发酥,酸味浓郁。也吃得勉强。
服务生再送上一份中腹,脂肪柔软,丰腴感刚好,这回贺春景吃得还算顺当。
“原来贺老师喜欢不肥不瘦的。”唐铭笑道。
贺春景没话说,跟着赔笑。
开鱼仪式结束之后就是自助环节,贺春景怕起身碰到陈藩,由始至终都留在桌前点单上菜。
“那位贺老师是你什么人,你很在意他?”
徐来之明知故问,在心里捋了一遍搜罗来的八卦,再看看陈藩铁青的脸色,暗爽。他两根手指捻酒盅似的拈起圆盘型鱼骨,将晶莹剔透颤悠悠的骨髓倒进口中,品了品味道。
“认识的人,”陈藩随口敷衍了一句,把问题抛回给徐来之,“你也认识?”
“不认识。”徐来之爽快地答道。
陈藩切牛排的餐刀在白瓷盘子里喀啦划出一声噪音,强压着嘣嘣直跳的太阳穴,看向对面徐来之。
你不认识他你上去搭什么话?!
“我这不是看你刚才火急火燎冲出去找他,想着帮你搭个线嘛,”徐来之对自己的搅屎棍行为毫无悔意,“我又不知道你俩之间有故事,不好意思了兄弟。”
陈藩磨牙嚯嚯,把一口细嫩的小牛肉咬得稀烂:“没故事,不熟。”
徐来之越看越有意思,那姓贺的自打进了餐厅,连窝都不敢挪一下,明显就是怕再撞上陈藩。陈藩这头也没好到哪去,眼神一个劲儿地往人家桌上瞟,估计百忙之中连金枪鱼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