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留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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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大夫道：“倒也并非完全绝迹，前两日回春堂堂主恰好问过这个，我琢磨了一下，叫他按照上面的法子先制出来试试，也不知成功没有。”

靳天抿唇听完，声音如宣判生死的地狱阎王：“莫一凡擅自行动，诋毁本门主的贵客……来人！十日的楼台禁闭，好好反省一下！”

莫一凡与他对视一番，终是率先低下头去，却握起了拳，似乎对此异常不服气。但他硬生生掩盖住眼底的阴鸷，齿间强挤出一个字，“……是！”

靳天对他的态度可谓厌恶到底，看也不看他一眼，之后跟盛大夫吩咐几句。见一身宝蓝色的婢女走进来，便看向她，问，“他的人？”

乔青颌首：“是。”

靳天淡淡嗯了一声，没放在心上，转身，欲负手离去。

乔青却噗通一声跪下，哭哭啼啼起来：“门主，我家主子伤得可重？他年幼丧母，知道还有个舅舅在世上，一直想见您这个唯一的亲人！他的性格虽奇特了些，可心眼儿不坏呀，是真把您当中唯一的依靠，才能在那样情况下，想也不想冲上去！”

“奴婢、奴婢根本不敢想，若是主子没了，我该怎么活！”

俯下上半身，砰砰砰拼命地磕头，三下便见了血，可见磕得多么用力。哭道：“大夫，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我——”

盛大夫点头：“放心，你家主子并无大碍。再怎么说也与门主有血缘，盛某必当竭尽全力，你请放心。”

——

不可否认，空桐白的性格沉稳了些。出门时，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她已经能一脸淡定地接受了。

虽然她丑得很别致，但丑也给她带来了好处——没人对她好奇，没人会偷偷跟着她，看她去做什么。而且她被贴上了朱公子的女人的标签，朱公子救了门主一命的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没人敢去惹她这位沾了光的女人。

然后空桐白顺利在慧云楼绕了一周，最后挑了个人迹罕至的犄角旮旯。

从袖子里掏出有些烂掉的海棠果，向高高的围墙虚投了几下，砰得一下砸在墙上，被反弹到了杂草丛生的地里，寻不到踪迹。

不行，太低！

她深呼吸，又掏出来一颗。

下一秒，用力掷了过去，但并未敏锐地察觉到掉落地面的声音，反倒是树叶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

她不确定到底有没有成功，于是再掏出一颗。

好好酝酿了一番，终于，空中迅速闪烁完美的抛物线，噗通、咕噜噜……海棠果成功掉到外面，还滚了两圈。

空桐白很满意，这下，风影卫就知道她在哪里了吧？

正当她浑身轻松，懒洋洋伸了个懒腰时，无意间一瞥，她僵住了身子。

不远处，有个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而这人……正是崇门门主！

他的语气很慢，也听不出一点波澜，“你在干什么？”靳天的眼灼灼盯住空桐白的脸，隔着不太近的距离，他看到她脸上的颜色不均匀，一块一块犹如桦树皮，那明显是易容过的痕迹！

空桐白后来才知道，易容只有一天时效。

“来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丝波动，随即冷冷道，“将这身份不明的女子，压下去。”

空桐白很快被几人捆绑起来，毫无招架力。

后来几天，她过得无比凄凉。她被关进一个类似柴房的小黑屋里，每天只有一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的男厨子，用微胖的手指，将装有馍饼的碟子通过栅栏放下来，等她吃完后不久，又很快收走碟子。

不见天日，她每天都在盼望青姐出现、叶欢醒来，或者风影卫寻到她的踪迹，变魔术似的将她救走。

然而她只能每天听见男厨子叨叨：“这破日子没法儿过了！凭什么别人发的多，给俺们这些人发的小米粥，都不够喝一个月的……马上立冬了，连个果子都吃不起……”

空桐白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似地，眼神一亮，大叫：“等一下，大厨？”

男厨子似乎好久才反应过来是她说话，声音投过墙壁，显得有些发闷：“干嘛？”她是门主让关起来的人，他当然得小心翼翼的。虽说门主平易近人，对百姓慷慨大度，但万一弄丢了人，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空桐白道：“你吃过海棠果吗，那种脆甜微酸的小果子？”

大厨原本不想理她，说到吃的，本能被吸引了，“海棠果？”

一听他果真上钩了，空桐白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胡诌：“海棠花结出的果子呀！这果子在兰国极为少见，百年结一果。吃一颗饱腹，吃两颗长寿，吃三颗——”她顿住，好像她就只剩两颗了！

然而大厨哪里是那般好骗的，嗤之以鼻，“你以为俺是乡巴佬？俺厨艺高超，哪种美食美尝过，你少诓俺！”

脆甜微酸，精炼的四个字，瞬间在脑海铺就一副画面，叫人嘴中流涎。空桐白听到他咽口水的声音，佯作惋惜地叹了口气：“我留着这神果也没有用……要么，给你吃？”

厨子心想，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他弯腰在栅栏中取过她掌心里圆润的小果子，新奇地敲了敲，极为珍惜地拿袖子擦了擦，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咔嚓一声，甜酸汁液迸溅，好不可口。

两口就给吃没了。

空桐白忙道：“我能不能向你讨要一把小米？”

“我把另外一个果子也给你！”

“成！”没想到厨子答应得这么爽快，“你有多少都给俺吧！”

她生怕他反悔了，“……这果子百年结一回，一颗已经难得了呀！我这里只有一颗了，唉，一把小米换两颗神果，难道你要拒绝不行？”

令厨子心动的，不止是果子味道，更多的是空桐白所谓的“饱腹”、“长寿”。

“成成成，那一颗给俺，给俺！”他生怕空桐白返回，离开取小米了。

等空桐白得到可怜兮兮的那么一小堆小米的时候，忍不住黑脸，这好像混杂着晾干的剩粥。怨不得答应得这么爽快，敢情在这儿坑她呢！

不过，能顺利骗到这些小米来，空桐白已经很满足，不奢求太多。

门主将她当作图谋不轨的人，会不会进一步查出她正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越想越糟心，空桐白叹气，深深望着手心的小米。

能不能逃出去，全靠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