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弑子

流氓微笑的看着帝俊，然而他的笑容中充满了凄厉和悲痛。

“呵呵呵，猜不到吧？”

看帝俊不说话，流氓头子疯癫的笑着。帝俊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来他的妻女应该是死了。

“朋友告诉我，他亲眼看到我的大小玉儿被天野冲进来的那群畜生生生扒光玩弄了三天三夜直到死去……”流氓头子说到这里，留下了悲痛的泪水。

“对不起……我可以为你妻女上炷香吗？”果不其然，他的妻女确实死去，并且还死的很屈辱，听到这里，帝俊不免心痛，因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但当时的无惑真的没有选择，不杀城主，同样也会有无辜的人丧生。只是他忽略了一点，城主那般恶行早就激怒了天野的野民，若他一死，野民必然践踏风波城来发泄仇恨。

只不过事情的残酷远比帝俊想象的要严重，流氓头子听帝俊要祭拜他的妻女，不但没有感谢的意思，反而嘲讽的一笑。

“可以啊，那你就把这座城中的垃圾都拜个遍也就差不多了。”

帝俊闻言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我的妻女，死的尸骨无存啊！她们，都被城里的垃圾给吃了啊！”

帝俊闻言骤然色变，风波城因为自己当年一时痛快，竟然沦为了一座人吃人的城市了？不！不对！帝俊转念一想，这座城市尽管变的肮脏不堪，却并未在路上看到尸骨，若真发生了食人事件怎会如此？

“哼，肉吃了，总得留点骨头吧？”找出了流氓头子话中的漏洞，帝俊就对他之前所说的一切都开始怀疑了，语气中透露着讥讽。

“骨头？哈哈哈哈！”然而流氓头子却并未因为帝俊戳穿自己而感到难堪，反而疯癫的大笑了起来，只听他说到。

“大人，您以为这是你所住的宫殿吗？这座城里能吃饱肚子的能有几个？像骨头这种东西当然是混着血肉一起吞掉啊！”

吃人不吐骨头，这简直太可怕了，哪怕是帝俊的定力也都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不可能！”

“不信？你丢根骨头试试，这玩意在这可是奢侈品啊，吃骨头比吃土要强多了吧？”流氓一脸冷笑的说着，这副表情令人无法质疑他所说话是真实性！

一身冷汗浇透了帝俊，若说曾经风波城杀害乞丐是一座罪城，那如今自己却把这座城生生变成了地狱！当年武穆那句话再次刺痛了帝俊的心，只是不等三年，风波已然改变。

当帝俊再次审视周围时，也不知道是受到了流氓头子的影响，还是之前自己没注意。此时此刻，他觉得周围的这些难民们看待彼此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饥饿与疯狂，那就好比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密切的等待着猎物死去……

庞大的精神力瞬间展开，帝俊轻易的穿破了房屋的阻隔将整座破败的风波城印入识海。突然，就近一处房屋中的一幕，吸引了帝俊。

这是一间肮脏凌乱的房子，房屋中生活着一对年轻的夫妇和一个不足一岁的婴儿。他们骨瘦如柴，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丈夫和妻子简单交代了几句出门离去寻找可以吃的东西，妻子一个人蹲在墙角静静的注视着婴儿。

与寻常母亲不同的是这位母亲看待孩子的目光并非慈爱，而是纠结。透过神识帝俊知道这对夫妻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要不了几天就会死去，而婴儿则更加虚弱，甚至下一秒都会死去。

妻子咬着下嘴唇，神色复杂，而她的手则不自觉的摸向了身旁的一把小刀。身为一名母亲，她竟然在犹豫是否要杀了自己的孩子！看到这一幕帝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也说明流氓所言不虚！

但她真的会杀了自己的孩子吗？帝俊还是不信会有母亲弑子，毕竟常言道虎毒不食子。而就在此时，城角处一位瘦弱的老人缓慢的行走，他同样虚弱无比走起路来摇摇欲坠。

老人的身后紧紧的跟着几位目露凶光的年轻人，之所以这些年轻人没有冲上去杀死老者，完全是因为老者修为比他们都要高。这不禁使得帝俊想起了一种名为豺狗的凡间动物，它们可以闻出死的气息，然后尾随在濒死猎物身后等待对方死去，吃掉尸体。

老者似乎与别人斗过法受了伤，气息很不稳定，随时都会倒下似的。突然，他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而身后尾随的年轻人瞬间如恶狗一般扑上前去，当真如野兽一般撕咬老者。人类，在这一刻只有兽性没有人性，看着那满嘴的鲜血，帝俊不禁问自己……

自己，难道真的做错了吗？真的不该杀武穆吗？

风波城中的残酷与邪恶完全压过了帝俊因为重生而得来的邪异，与这一座罪恶之城相比，帝俊那些乖戾又算的了什么？或许是物极必反，看着眼前的惨剧再次点燃了帝俊心中泯灭已久的正义！

飘渺一闪，以帝俊极霄修为虽然一闪都可出现在风波城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瞬间来到了这恐怖的人间地狱跟前，大声呵斥。

“住手！”

几个大口咀嚼着尸体的年轻人仿若未闻，饥饿早已占据了理智，在食物面前一切都显得不重要了，谁的阻止都显得无力。

眼看几人不搭理自己，帝俊本能的便想释放元压，可是神识中传来的另一幕，却又深深的再次怔住了他！

母亲，下手了！

刀刃划过婴儿的脖颈动脉，可鲜血却只喷出了几寸的高度而已，似乎婴儿已经虚弱的连大动脉的血都无力喷出血来了……

透过神识看着失去生机的婴儿，帝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其实蛮好的。自己的父母为了救自己不惜牺牲，而这个无辜的孩子却死在了自己母亲的手中……

母亲泪流满脸的看着死去的孩子，浑然不知帝俊无声无息的来到了她的身后。

“这个孩子是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