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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夜懒得听眼前的男人废话,右手独自一箍,缠绕在男女身上的黑色虫群猛然收紧,一阵可怕的蛮力,夹带着火辣的劲风一下子绞晕了他们。
“他好像认识你,你认识他们吗?”尤里夜回头,善意地提醒着朵拉,他很聪明得并没有下死手。
朵拉默默摇头,她对眼前这对衣不蔽体的男女,可以说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为没有印象,她也就没有兴趣对他忽然间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有多少兴趣,毕竟整个小镇,整个赏金猎人公会里,认识她的人不胜枚举。
“劳伦斯,我看你不如先把他们俩给捆起来吧。”尤里夜转向劳伦斯建议道,“我恐怕还要先去庄园外面看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在这。”
劳伦斯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然后不怀好意地走向那对近乎裸体,昏死过去的男女。
尤里夜头也没回地打开客厅的门,独自走了出去。
天色透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诡暗,其实现在明明是中午,如果仔细分辨,其实还可以看见低沉的云雾间一轮没有什么威力的太阳。
外头的天色,现在看起来却像没有太阳的傍晚那样。
整座破旧的庄园被一层浓厚的黑雾所笼罩,屋宇的窗子仿佛都像是挂起黑色的帘幕,甚至连他们脚下地面都涌动着化不开,却不断流转的黑雾,那些无边无际的黑雾,几乎充斥着庄园里的每一个角落。
现在,身处室外的尤里夜,他的视线受到严重阻碍,几乎看不清一肘开外的地方。他正努力地想走进黑雾里,拨开它们。
可那些黑雾却在悄然扩大,而且像是有意识那般,不断涌动着扑向尤里夜的方向。
嗤!
尤里夜,周身上下忽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芒,那些围拢过来的黑雾一接触到这层金光,立即像动物受惊一般往后退缩,可黑雾仿佛是带着生命一样,又不断地从各处涌动过来,贴上了尤里夜的身体,好像要找到周身上下的破绽不断地尝试着。
可每一次的尝试,最后都让黑雾被金芒灼伤,然后气化,散去。
随着不断有黑雾被气化驱散,后方涌动过来的大团黑雾宛如受惊了的兔子似得,最终轰然散开,远远地围住,竟再也不敢靠近尤里夜身体,尤其靠近那层淡淡的金芒。
咦?
尤里夜自己也被眼前这瞬间的变化惊呆了,这些黑雾好像的确具有生命,而且它们似乎还格外惧怕他。
不!准确地说:它是惧怕他身上的金光。
这层金芒,尤里夜其实最近再熟悉不过了:只要每次有人向着神祇祈祷,他的灵魂体都会被这层金光给完全包裹住。
比起祈祷时出现的万丈金光,身上的这层金光可以说简直是太过单薄了,薄如蝉翼只有浅浅的一层,漾着微弱的光晕。
要不是当黑雾压境搞得他周围漆黑一片,甚至看不到这道轻薄的金芒。
“这些黑雾...不会就是死秽气息吧?”尤里夜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这黑雾不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死秽气息吗?
由于十年来居住在安逸的中城区,几乎让尤里夜忘却了曾经轰动整个遗弃之地曾经的死秽气息了。
传闻死秽气息,邪恶无比,任何沾染上它的生物,要么被吞噬殆尽生机,要么变成嗜血疯狂的堕落秽物魔物,就连诅咒在它面前,都会显得黯然失色。
不过,这处旧居里,又为什么会有这种邪谬的死秽气息呢?而且还是如此浓厚异常?!
曾经那道血门,不是已经被灭秽联盟给彻底封印住了吗?
尤里夜想不明白这些问题,于是也不再多想了。
他果断地离开原地,走进院落深处,那些原地不动的黑雾,就像见到了瘟疫一般,竟自动随着他的脚步向周围退散,仿佛尤里夜就是它们的克星,唯恐避之不及。
呱——呱——
尤里夜寻声抬头,他的头顶上方忽然传来几声诡异的嘶鸣。
隔着黑雾,尤里夜驻足停了下来,聆听了一会儿分辨着方向,他判断出那应该是白渡鸦的叫声,整个帝国中唯有白渡鸦能发出这样诡异的嘶鸣。
就在他刚回过神时,一只白渡鸦却撑开翅膀朝着他俯冲了下来,最后怡然自得地落到尤里夜的肩头。
它顽皮地盯住尤里夜,呱呱叫个不停。
“好家伙~”尤里夜,伸手抚弄着它的细软的羽毛,心想等以后有空就把这身皮毛做成手套才好。
白渡鸦仿佛通灵了一般,用它锋锐的鸟喙,在他肩膀来回的摩擦,仿佛抗议着眼前这个人族奸邪的想法一样。
其实,白渡鸦本来是一种脾性温和的飞禽,不会主动伤人。令尤里夜真正惊讶的是,白渡鸦居然没有被那墨水一般的死秽气息所污染,而且肉眼可见的是:它显然很喜欢尤里夜身上的金芒,赖在他的肩头上,仿佛获得了对抗黑暗的温暖,再也不肯走了。
看着白渡鸦那双黄绿色的眼瞳,尤里夜不禁想起了那个可怜的克里斯先生...
十年前,尤里夜还小。
人小的时候,往往不懂,等弄懂的时候,却发现已经物是人非了。
他当年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克里斯先生要那么残忍地使用白渡鸦的眼睛来作为占卜的器具,后来当他读的书足够多了,便慢慢知道,白渡鸦的眼睛,具有非凡的灵性,可以透过事物表面,看清本质。
而白渡鸦之所以稀有,是因为它们整天看着邪谬的事物,而惊慌无措,最后居然焦虑到把一身黑色的羽翼,生生地变成了白色。
占卜师,其实也有着某种通灵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克里斯先生说只有他能看见那些元素精灵的道理。
而与其说是克里斯先生残忍的剥夺了白渡鸦的眼球,倒不如说是白渡鸦自己主动乐意奉献出它们的眼球。
当几年前,尤里夜从一本极其冷门的书籍上看见:“白渡鸦,它们几乎每天都在呱呱叫个不停,这倒不是因为它们呱噪的性格,而是因为它们仓惶不安的眼睛...只有天生自带魂器的占卜师,才是它们的归宿”。
而随着克里斯先生的离去...据他所知,帝国中最后一位天生带着魂器的占卜师也最终消失了,成为了已经彻底消失的职业。
眼前这只白渡鸦,之所以不惧死秽气息的污染,恐怕就是因为它有一双灵眼吧!
这只白渡鸦,现在正在尤里夜肩头惬意地来回跳动,还怎么都赶不走,恐怕它的灵眼一眼就看出这层金芒可以保护它,温暖它。
尤里夜心下无奈,本想放任它不管,可奇怪的事却在这时候忽然发生了。
尤里夜的瞳孔表面突然泛起了淡淡金色,紧接着,白渡鸦的黄绿色瞳孔,竟也变成淡金色。
而此时,在白渡鸦的眼底,倒映着尤里夜的影像,通过这个倒影,尤里夜也看见了自己那双泛着淡金色的眼眸。
眼睛对视的须臾之间,尤里夜居然震惊的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可以读懂白渡鸦此刻的内心,甚至可以试着操控它了。
“去!”尤里夜意识一动,白渡鸦立即心领神会般展翅高飞,掠过庄园外的矮墙篱笆,穿过草地,飞过圆形的喷泉和精雕细琢的园林...
它看到的任何景象,竟全收入眼底,一丝不漏全部映入了尤里夜的眼帘。
居然...真的可以!
尤里夜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搞得又惊又喜,这金芒实在太过诡异了,不仅可以打开人族肉体的桎梏,还可以抵挡住死秽气息的侵蚀。现在竟然还能控制白渡鸦,如此神秘莫测的金光到底是什么东西?他着实好奇。
此刻,尤里夜借助白渡鸦所共享的视野,视线不再遭受眼前的黑雾阻碍,立刻将整座庄园的布景看得一清二楚,他甚至可以看到,在屋宇的垛上筑着一个巢穴,巢穴里,几只小小的白渡鸦正在奶声奶气的鸣叫着,等待着白渡鸦的喂食...
白渡鸦飞出去颇远,尤里夜依旧沉浸在惊喜中。
现在的这种另类视角体验,的确颇为奇妙,直至眼前金芒闪烁,似乎是传出示警,尤里夜才回神,被动地挂断了这种连接。
他发现:如果操控白渡鸦飞出去距离太远,自己和白渡鸦之间,视线上的联系就会不由自主地断开。
虽然视线断开,但意识其实还是联通的,这种感受颇为奇妙。尤里夜当下意识涌动,白渡鸦立即飞了回来,重新落在了尤里夜肩头。
刚才自己借着白渡鸦的眼睛俯瞰了一遍,整个赫氏庄园里,除了那对男女,他已经确认:再没有其他人了。
“去吧!小家伙~”尤里夜眼中金光散去,怜爱地摸了摸渡鸦的小脑袋,彻底解除了对它的控制,白渡鸦应声叫了一下,欢快地飞回了属于它的巢穴。
之后,尤里夜便不再顾虑那些黑雾,转身回到了客厅里。客厅里的劳伦斯,他已经熟练地把那对男女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并横吊在顶梁上,垂挂在壁炉前头。
壁炉里,燃着熊熊炉火,劳伦斯走到窗前木架那里,从架子上挑选了几瓶炼金药粉,然后再一次回到原地,自顾自地捣鼓起来。
十年前急着离去,其实还有很多东西还遗留在这里没有来得及带走,包括劳伦斯的炼金材料。
尤里夜笑着看抠门的劳伦斯干完一切,然后默默走到朵拉身旁,然后附耳说了一句:“朵拉姐,我们今年...其实还没有去悼念克里斯先生呢。”
朵拉转过头看着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没什么,刚刚想起了一些往事。”
朵拉在心里也简单地捏算了下:“巧了,再过几天,就是克里斯的祭日。”
闻言,尤里夜便轻声建议道:“那到了时间,我们不如一起去祭拜他吧!”
“没问题。”朵拉应允道,“对了,你刚才在外面到底有什么发现?”
“没有什么...除了”尤里夜摇了摇头,“除了...外面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死秽之气。”
死秽之气?
朵拉蹙眉思忖,对于死秽之气,她了解的其实也不多,毕竟她有十年没有关注这方面的讯息了。
“奇怪,血门不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经被彻底封印了吗?”朵拉疑惑不解地看着尤里夜。
“我和你的疑问是一样的。”尤里夜笑了下,说道,“问问他们两吧,或许他们知道一些事。”
“他们”,自然是指的是那对挂起来的男女。
尤里夜刚走过去,劳伦斯却已经率先动手了。
啪!啪!
两声脆响,劳伦斯一人一耳光,抽醒了这对在他们旧宅子里胡作非为的**男女。
“啊!”
女人吃痛,一醒来,就开始不停的尖叫,并用力挣扎着喊道:“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别啰嗦!”
劳伦斯又抡起胳膊,一巴掌抽了过去,“啪”的一声,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后,这个女人顿时安静了。
她的眼睛死死盯住劳伦斯,目光中是又惊又惧。
男人还有些发懵地看着周围,他努力动了动四肢,却发现被捆得结结实实吊在那,他扫视一圈,才看到站在身侧的劳伦斯。
“啊!劳伦斯先生,是我啊,我是安德烈!我认识您!还有朵拉小姐,我一直很喜欢...不!很崇拜你们!”男人忙不迭地说道,一脸的殷勤热切。
“安德烈?!”劳伦斯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脸漠然,“我不认识什么安德烈。还有,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废话,我只想把你们炼成魔药...”
“用我们炼魔药?”安德烈惊恐地瞪大眼睛,“不!劳伦斯先生,求你不要这样做,虽然我们占据了这里,但我们可从来没有破坏过任何一件这里的家具,请你...请你务必相信我!”
听到他的求饶,劳伦斯终于耐着性子看向安德烈,他冰冷的眸子仿佛没有焦距地扫过他哀嚎的脸,然后幽幽地说道:“我最爱的沙发,居然被你们两个狗男女给彻底玷污了,这不可原谅...”
他拢起双袖,邪笑着走向安德烈,将手中的药粉瓶子强硬地塞进安德烈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