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世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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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末年，邪修在世道之间横行，更有大恶在人世间以人血已祭自身修为，邪修所到之处，民不聊生......

普宁寺。

一个小和尚正在院子中扫地，他叫世聪，是一个刚刚入了空门的小和尚。世聪本来是普宁山下的一个小村庄中的一个普通孩童，却因为一个邪修的存在，这个村子的人都被残忍的杀害，并被吸取了鲜血。

世聪因为当时正在山野之中放牛，所以逃得了一命。

可是一个孩提，在这种世道之中怎么可能一个人生存下来呢？幸好普宁寺的方丈慈悲，将他收留在了寺庙之中，并赐予法号，名为世聪......

世聪并不算聪慧，甚至可以说还有些木讷，但是有一点让他的师兄弟们都很喜欢他，那就是他很勤快。世聪不愿意读佛经，宁愿在顶着寒风在山道之中清扫山门。对他来说，山上的一切，都比那些深奥繁杂的佛经有意思的多。

这一扫，便是二十年。

二十年间，世聪一直在为普宁寺扫地，不知为何，不常读佛经的他，居然常常能在扫地的时候，悟出一些佛经之中深藏的佛理。

世间有千万人，便有千万条道，方丈说，世聪所修的，是低头禅。

只看脚边的脏秽，并扫净脚边的脏秽留下一个明白的净土。这法子虽然笨，虽然慢，但是，极其适合世聪。

不久，很多人便知道了普宁寺中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扫地僧，于是，普宁寺的香火居然就这样多了起来......

又过了些年，老方丈圆寂，世聪虽然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是最愚笨的自己接替方丈的位置，但是，他并没有拒绝。

当上了方丈的世聪，还是每天都拿着扫把，在山风之中清扫着山门，只是，不同的是，经过他身边的香客，脸上已经多了一抹虔诚，和崇敬。

要是日子就这样的过去，世聪也许也会和那个老方丈一样，在弟子和香客的不舍的眼光之中离开，然后被塑成一道金身，立在佛堂之后，天天受佛经的洗礼。

可是，并没有......

在一个天刚蒙蒙亮的清晨，世聪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拿起了扫帚，走到了山门口。

那天的天气并不算冷，所以世聪的动作很快，将山路清扫了一遍之中，他准备回庙里，开始主持今天的晨会。

今天是某位佛陀成道的日子，所以会有很多香客来进香，那今天的早斋一定要多预备一些，世聪如是想到。

世聪并没有想到，今天的第一位‘香客’，居然就是那个曾经改变过他一生的人......

当年，曾经将世聪的村庄屠戮的邪修！

他叫王集，是一个修行多年却苦于天赋的修行者。机缘巧合之下，他得到了关于练血法的邪术，并迅速的将这练血法修炼成功。

开始，练血所需要的鲜血实在太多了，不过王集有的是办法。

天下这么多的人，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他们活在世上完全是没有用的，那何不变成我修行路上的踏脚石？

于是，但是，王集不敢在大城市之中屠戮，只敢将目标放在一些小村庄之上。世聪的家乡，就是那些小村庄的其中之一......

时隔多年，世聪不再是一个孩童，而是一个寺庙的方丈。相对的，王集也不再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邪修，他的目标，已经不是那些小村庄，而是一些特殊的地方......比如——寺庙！

邪难入寺，因为寺庙之中有一道正气在，有一种佛性长存。所以，邪修即使是再急需鲜血的祭炼，也会理所当然的避开寺庙。

但是，一旦邪修修炼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就不会再忌惮寺庙中的正气和佛性，相反，这些东西还会成为比血气更加滋养的东西。

王集就是这样。

王集虽然已经被正派追杀了数十年，但是凭借这一手邪法，所有追杀他的正派人士都在他的手下丧命。可是，王集并不满足，他还在屠戮更多的生灵，养更多的邪气。

他相信，终有一天，自己能凭借这邪气，站到世界的最巅峰！

而对于佛性的渴望，是他在巧合之下击杀了一个高僧之后发现的。原来，慈悲的力量，可以滋养邪气的发展！

普宁寺，是他已经看上了好久的目标，而他最重视的，就是那个传说中修行着低头禅的僧人——世聪！

普宁寺之中佛音开始响起，众多的香客进入了普宁寺中，王集隐藏在香客之中并没有动手，因为他知道，世聪，现在不在......

世聪去哪了？他在山路之上，和一些老迈却依然虔诚的香客讲授他最近的所悟到的东西，并帮他们拿着一些比较沉重的行礼。

当世聪回到普宁的时候，一阵渺渺的佛音响起......佛会，这才开始。

世聪没有沐浴，也没有更衣，只是简单的披上了一件素色的袈裟，就坐在了讲经首位之上。佛音从世聪的嘴里飘荡而出，世聪虽然沾染了不少尘世的烟火气，但是，他就是有一种超然的感觉。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世聪，就像一朵至净的莲花一般。

就在所有香客都为这位年轻的方丈赞叹的时候，一股浓烈的杀气，将整个佛堂笼罩在了其中。

王集，终于开始出手了。

王集的目标是世聪，他却没有将世聪直接杀死。

世聪被王集用四个长钉钉在了佛像之上，鲜血沿着佛像流淌，形成了两道血河。

然后王集开始动手。邪修的邪，在王集的身上完美的展现了出来，世聪的佛性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帮助，可是，要是将世聪这样的人的佛性转变成了邪性的话......

世聪亲眼看着被自己搀扶上山的香客，绝望的倒在了自己的身前......那个从小就跟着自己长大的小徒弟，他刚刚学会背诵一部完整的佛经，而像现在，那本佛经却在他的怀里，沾满了鲜血......

还有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虽然被自己的父母护着，却被那人一刀连着父母一起斩下......那几个上山为自己求一桩姻缘的姑娘......她们大概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夫婿了吧......

世聪想要闭上眼，可是，他却办不到，两行血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看着那道不断杀戮的声音，心中第一次，悄然出现了杀心......

世聪的鲜血沿着佛像的脚下流淌，而不停倒下的人的鲜血不停的往那两道血河之中加入，血河越来越浓，越来越宽......

上一秒，还是佛音环绕的佛堂，此刻，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世聪修了一世低头禅，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多年来积累的佛性在他心中陡然崩塌......

到底...何为佛？要是不能在众生受苦之际出现，你有什么资格称之为佛？

佛啊！来看看吧！他们都是这样虔诚的信徒！可是，你为什么......世聪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面带慈悲的佛像。

佛像轻粘一朵小花，在世聪的眼里，那样的嘲讽......

佛前，便是无尽的血海......淌过血海，便是佛陀......但是，是否还有佛陀，愿意再入血海？不！没有！那些佛陀只会假慈假意的说：“众生皆苦。”

世聪口齿紧咬，一道鲜血从嘴角缓缓流下，他的舌头，被他狠狠咬下并咀嚼入了腹......从此刻起，世聪决定，他不会在念佛了......

......

“大胆邪修，还敢作乱！”一道叱喝从佛堂之外传来，随即一道脚踩仙剑的人影飘然进入了佛堂之中。

来人是一个青年道人，意气风发，头发用一支乌木簪束住，身着一件深色的道袍，对着王集大声的怒喝。

“桀桀......”王集手中提着一只孩童的头颅，在头颅上贪婪的舔了舔：“道门的人？桀桀，你们来晚了......”

“只要能将你斩杀在这里，就不算晚。”道人说道，手上出现了一道充满了奥妙的符文，对着王集激射而去。

世聪听到道人的这句话，身体一震.......

王集身形一躲，突然变色：“你是......天庭代言人？”

“正是。”道人应答道：“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桀桀。”王集却没有丝毫退缩：“听闻这届的天庭代言人，可是姜太公的后代......也不知，姜太公的血脉，是什么滋味。”

“狂妄！”道人拔出发髻上的乌木簪，乌木簪金光一闪，变成了一根金色的长鞭：“那就来尝一尝我们家传的打神鞭的滋味！”

道人从仙剑之上跃下，挥动这手中的打神鞭，对王集步步紧逼。

传说中要是被打神鞭打到了，那可就是一个神魂俱灭的下场！虽然不知道这道人能挥发出几成打神鞭的神威......但是，王集绝对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体去证明。

“尸骨祭法！”王集一招手，将地上被他屠戮的尸体操纵了起来，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邪术对我无用！”道人手中打神鞭势力不减，一鞭就将那些尸体给扫开......

佛像之上的世聪，再度从嘴角流出一道鲜血......

世聪低头，死盯着那道不停挥动打神鞭的道人身影。

“原来，我们在你们的眼里，就是这样没有价值的道具吗？”

“如是如此......那你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