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盛黎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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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盛逢见到黎歌之后，便在阿拉玛家的民宿住了下来，一直也没提回c市的事情。

整日跟在黎歌身后，寸步不离。

“你……”一早，黎歌准备去附近的学校给学生上课，一回头就看到盛逢跟在她身后，欲言又止。

“你走你的，我跟着就好。”盛逢穿的是藏服，一抬手手上的流苏晃晃的，晃的黎歌一阵眼花。

“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黎歌无奈的笑了笑，“你来这一个多月了，整天就跟在我后面，你就不担心c市那边吗？”黎歌很是怀疑，某人是‘离家出走’。

盛逢摊摊手，声线清朗，“不跟着你，我没事做。”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囊，“这个给你。”

那是他跟着阿拉玛学了好几天才绣出来的，里面装的是艾草一类的，现在是夏天，黎歌总喜欢往外跑，身上不可避免的会被蚊虫叮咬。

黎歌也没推脱，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这一个月，他的努力，她都看在眼里。其实，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怨过他，心里更多的是过不去那个坎，她不希望再带给他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垂头看着手上的香囊，“盛逢，其实我，”

“算了，我不跟着你了，先回去了。”他匆忙打断她的话，生怕她说出什么赶他回c市的话。

黎歌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想说的是，她对艾草过敏，想问问他能不能换种草药搁里面，谁知道某人跑的比什么都快。

她摇摇头，往学校去。

这一年多时间，她一直在这所希望小学当老师，带几个高年级班的语文。

这所希望小学是政府投资承建的，只可惜学校里面的大部分老师都因为觉得没出头之日，辞职去了外面的城市，留下的都是些年纪比较大的老师，也教不了多长时间。

时间一长，这所希望小学怕是支撑不下去了。

黎歌叹了口气，掂了掂手中的课本，推门走了进去，

原本就只有二十多个学生的教室，到现在也只剩下了十个人。

黎歌抬头数了一下，少了个人，“林栓怎么没到？是请假了吗？”

一群学生你望我我望你的，都说不知道，只有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小女孩颤巍巍的举起手，“老师，林栓她受伤了。”

“受伤了？情况怎么样了？”黎歌放下书朝她走去，小女孩却始终不肯再开口说话，她意识到不对劲，“班长，这节课自习，你负责管一下，不要让学生乱跑。王喜你跟老师出来一下，好不好？”

被称作王喜的女孩先是愣了愣，随后跟着黎歌出了教室。

黎歌带着她去了一旁的小路，“王喜，你告诉老师，林栓她到底怎么了？”

王喜紧抿着嘴角，始终一言不发。

“林栓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你告诉老师，老师才能帮助她啊。你是她的好朋友对不对，好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许是好朋友这个字眼刺激到了王喜，她咬了咬嘴角，“林栓的爸爸要把林栓卖到大城市去，林栓不愿意，被她爸爸打了一顿，现在就锁在她家的柴房里面。”说着王喜就哭了出来，她家跟林栓家仅一墙之隔，“林栓的妈妈在她很小就去世了，她爸爸特别喜欢喝酒打牌，一喝醉一输钱就打她，骂她是败家子，老师你救救拴子吧。我早上去喊她的时候，她都不搭理我了。”

毕竟还是孩子，肯定被吓惨了。

黎歌凛了心神，“别怕，老师去找她。”

她之前做过家访，林栓家的大致方位她还是记得的。

“我跟你一起去。”

黎歌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回去上课，老师一个人去就好了。快回去。”

说着，黎歌就往学校外去。

林栓家住在远离街市的小镇上，小镇里的人都搬的差不多了，留下的都是些老人孩子。

因为时间还早，村子里的老人都出去做农活了，黎歌进来的时候除了听到些狗吠的声音，也没见到几个人。

她找了一圈找到了林栓的家，“林栓？有人在家吗？”林栓的家说是家也就是几块土坯堆起来的房子，摇摇欲坠，黎歌也没赶往里面去，在屋外转了一圈，找到了王喜口中的柴房。

柴房的门上挂了把锁，不知道是不是林栓爸爸的舒服，竟然没锁上，她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看，林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匆忙解开锁，跑了过去，“林栓？林栓？”伸手叹了叹她的鼻息，万幸，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

黎歌怕再耽搁会有生命危险，弯腰抱起她就往外走，没想到还没走出去，就撞上了迎面来的林栓的爸爸。

林大志刚从买家那里回来，因为女儿现在的样子买家取消了交易，正一肚子火没处发，想着回来把林栓抓起来再打一顿泄气的，没想到给黎歌碰上了。

“黎老师？你来我家干吗？”林大志看着她怀里的人，叫骂道：“你抱着这死丫头要去哪？”

看着他满脸的横气，黎歌知道不能跟他硬碰硬，她咽了咽口水，“林栓她生病了，我要带她去医院。”

“她没病，去什么医院。”林大志上前准备从她怀里把孩子抢下来。

黎歌下意识一个回身，布满老茧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指间突如其来的细腻，直让林大志觉得心猿意马的。

黎歌注意到他眼底的变化，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直后悔自己太冲动不该一人来这里，“林大志，你女儿林栓现在急需救治，再拖下去就没命了。”

她希望他还有仅存的一丝人性。

一个常年没女人的鳏夫，再加上交易的失败到嘴的鸭子飞了，都让林大志觉得窝火，看着黎歌白净的脸，开始动了坏心思。

他看了看周围，现在村子里也没人他家又住在村子里面，黎歌注意到他的动作，心一狠抱着孩子就准备冲出去。

可惜，功亏一篑。刚跨出去的脚步被人从后面扯住头发拖了回来，巨大的疼痛让她松开手，林栓从她怀里滑落在地上。

“你放开我，救命啊，你放开！”黎歌挣扎着，指甲滑到他脸上，更是刺激了他的欲/望。

“啪，啪，”几巴掌落下，黎歌就已经晕头转向的，“咔嚓”短袖的下摆被扯开，黎歌哑着嗓子挣扎着，可却无济于事，男人浑浊的鼻息吞吐在她脸上，她恶心的直翻酸水，林大志也不介意，手下的柔软让他红了眼，他伸手去解她牛仔裤的扣子，黎歌还再挣扎，突然一声闷哼，林大志倒在她身侧，她直起身，

林栓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举着个棍子，“黎老师，”话落就倒了下去。

“林栓？”黎歌也顾不得什么衣衫不整了，爬过去半抱着她就往外跑，她刚苏醒，又是孩子，下手根本不重，怕林大志突然苏醒，黎歌基本上连跑带爬的往村外去。

还没跑到村口，黎歌也没注意迎面就撞上了人。她以为是林大志追了上来，紧抱着林栓，爬起来就准备走。

“黎儿？”熟悉的称呼让黎歌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瘫坐在地上，盛逢连忙接住她。

她靠在他怀里张口就哭了出来。

盛逢看到她嘴角的伤口，又看着她身上的衣服，眸色渐变。

“王喜，去叫阿拉玛奶奶过来，就叫她一个人过来，跑快点。”

“哦，好。”

“别怕了，我在。”盛逢轻拍着她的后背，他是去学校看她上课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在教室，了解过后才知道她是来这里了，怕她解决不定，他让王喜带路，谁知道还没到就碰到她们了。

黎歌紧攥着他的衣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就差一点。

***

黎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西藏的盛夏繁星点点，黎歌睡的房间是阁楼，抬眼就可以看到天空中的星星。

她动了动胳膊，却发现整个人都被人紧紧箍住了。

盛逢一直没睡着，她一动他就知道了，下巴抵在她额头上，一说话，黎歌就可以感受到，“醒了？”

“嗯。”黎歌翻了个身，伸手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耳边是他沉稳的心跳。

整个人都带着一种踏实的心安。

“林栓怎么样了？”

“我已经安排她去治疗了，阿拉玛在照顾她。”

“那就好。”

两个人都没有去提那件事，黎歌的嗓音因为哭太久的缘故还有些嘶哑，“盛逢，我们回家吧。”

“好。”他伸手圈住她，没有告诉她她昏迷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歌哭昏在它怀里时，王喜刚好带着阿拉玛过来，“莫拉，你带王喜去医院，我送黎儿回去。”

阿拉玛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照做了，盛逢送黎歌回民宿之后，让王喜在一旁呆了一会，“王喜，你乖乖在这里帮我看着黎老师，我一会就回来。好不好？”

王喜点点头。盛逢摸了摸她的头发，笑着走了出去。

只是这笑意一出门就没了，只剩下满目的怒火，他借了车，很快又赶去了林栓家。

盛逢进去的时候，林大志刚巧揉着后脑从柴房颤巍巍的走出来，还没缓过神又挨了盛逢一拳。

“你谁，”他怒吼着看清了眼前的人，心下一凉，他见过盛逢，一直跟在黎歌身后的人。

盛逢卷了卷衣袖，一拳打了下去，又觉得不解气，脚下一用力踢在了他的胸口上，力度大到林大志清楚得听到胸腔出肋骨断裂的声音。

一阵阵哀嚎，一次次求饶。

气急的盛逢根本不解气，但考虑到也是一条人命，又打了几拳之后，拎着他往市里面的派出所去，他在局里联系了人，林大志不把牢底坐穿，他把名字反过来写。

谢这些黑暗的东西，他并不打算告诉黎歌。

至于林大志的女儿，林栓。盛逢询问过她，小小年纪的她，一字一句道：“我看到他欺负黎老师，我可以作证。”

盛逢告诉她，林大志会一辈子坐牢，问她是跟他们去c市，还是就在阿拉玛这里。

林栓表示不想离开这里，盛逢也就没强求，他表示会一直帮助她，资助她上学。

林栓似是有些苦尽甘来，有了些孩子气，“谢谢，盛叔叔。祝你和黎姐姐幸福。”

盛逢笑了笑没有纠正她话语中辈分错乱的关系。

***

盛逢订了第二天下午的车票。

“我订了明天下午的车票，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吗？”盛逢靠在门边，看着还依旧睡在床上的黎歌。

“没东西。”她来时孑然一身，走的时候无非是舍不得这里的人罢了。

盛逢走过去，半倚靠在床边，“回去，我们把婚复了？”

闻言，黎歌略有些诧异，复婚？

……

“不要。”

盛逢面上的笑容明显一滞，但也只是一瞬的事情，他很快反应过来，“也是，不着急。我等你。”

“嗯。”黎歌笑了笑没再说话。

只是，此时此刻的盛逢根本没想到，这漫漫复婚路，

还长着呢。

……

得知他们要走，阿拉玛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让黎歌带着，只是在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拉着黎歌说了些话。

“回去好好的，有时间过来看看我就好了。这块玉，是我一直戴着的，如今我也是大半截身在埋在土里的人，留着也没什么用处，就送你了。”

黎歌想要推脱，这块玉有多重要她很清楚。

“别推了，我也不是给你的，我是给我小孙子的，虽然你和阿逢现在还没孩子，可迟早会有的，这就是我提前给她的见面礼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走吧，我去收被子了。”

“莫拉，”黎歌红了眼眶，她从小就没有奶奶辈的亲人，对于阿拉玛感情深厚。从年少时的关照，再到如今的朝夕相处，早已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奶奶看待。

只是，阿拉玛一直都没有回头。

直到她和盛逢坐上去车站的小车，她回头看到阿拉玛就站在她房间的阁楼上，远远的望着他们，她的身影和远处的夕阳渐渐被拉长，直到变成一个小小黑点，黎歌收回视线，忍着没哭出来。

“要是想哭就哭吧。”盛逢揽着她的肩头，轻声哄着。

黎歌摇摇头笑道，“莫拉说过，离开西藏的时候一定要开开心心的，这是对藏神最好的敬意。”

话音刚落，

远处传来一阵清扬的歌声，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

黎歌四处的搜寻着，最后在不远处一个小坡上看到了那群孩子。

希望小学的学生，一排排站在那里，穿着藏式的衣服，一句一句唱的清晰。

黎歌捂着嘴，努力不哭出来。

这些孩子，淳朴简单。

虽然生活给过他们绝望，可他们就像是绝处里逢生花骨朵，是祖国的希望。

车速越来越快，歌声渐渐小了下来，可黎歌依旧听的清清楚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里，有着她最好的记忆。

***

c市。

飞机到达c市机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阔别一年多的c市，没有什么变化。

机场外的钟楼，正好整点敲响钟声。

一声一声，悠久而沉稳。

黎歌站在马路边呼吸着c市的空气，这里是生她养她的地方，这里的每一处空气，每一片叶子，都见证了她的成长，以及，

他们彼此共同的成长。

盛逢自后上前扣住她的手，十指相合。

好像，从她出事之后，不管去哪他都喜欢紧握着她的的手。

“去哪？”盛逢恶趣的掐了掐她的手指，黎歌不知道，

盛逢有多自责，要不是那天他轻易的离开，她也不会遭遇那样的事情，所以以后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松开她的手。

“回家。”黎歌笑了笑，一字一句解释道：“我回我家，你回你家。”

“不一起回去吗？”盛逢僵硬的扯了扯嘴角。

“不了，你忘了啊，我们还没复婚呢。”黎歌笑着从他手里抽出手，“尘音来接我了，我先走啦。”

盛逢知道，不能逼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她背后喊道，“路上小心。”

“知道啦。”黎歌始终没有回头，盛逢没注意到，她整个人其实都在发抖。

黎歌深呼吸了几口气，她没告诉盛逢，她现在好像有点怕被男人接触。

就算是他，她好像也有一点点抵触。

……

“你打算就这样一直躲着盛逢？干脆告诉他吧，反正你对他也只是有一点抵触。”宋尘音的小公寓里，何念咬了一口苹果，踢了踢在一旁装死的某人。

“没想好啊。”回来一个多星期了，两个人除了电话，就没见过面。

黎歌抓了抓头发，“算了，都一起经历那么多了，我干脆直接跟他说吧。”

宋尘音跟何念一致的点了点头，对着电话笑道：“盛总你可以进来了。”

？

黎歌有些不懂，大门那边传来动静，随即黎歌就看到盛逢推门走了进来，“你怎么有钥匙？”

“我给的。”宋尘音拍拍她的肩膀，“我们先出去了，这里留给你们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盛逢抿了抿嘴角朝她走去，“这就是你一直躲着我的理由？”他顿了顿，蹲在她面前，伸手触碰她的脸，“连我的触碰也会害怕吗？”

“也不是……我，”

盛逢突然伸手抱住她，笑道：“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慢慢习惯就好了。”

黎歌，“……”

于是，盛逢以找感觉为由，将黎歌拐回了家里。

本就对他没多少抵触的黎歌，在这样朝夕相处里，渐渐地连一点抵触都没了。

只是，黎歌发现，某人好像越来越不要脸了，复婚的事情三天一小提，五天一大提

第一次，

“黎儿，今天天气挺不错的，要不我们出去逛逛街？顺便把婚复了？”

黎歌，“不要。”

第二次，“黎儿，临川阁出了新品，我们去尝尝吧。吃过饭之后还可以去楼下看看电影，然后再去把婚复了。”

“不要。”

第三次，“黎儿，你看我们都住在一起这么久了，什么时候给我们的关系正名一下？”

黎歌楞了下，“我们现在挺好的啊，怎么你不满意吗？不满意就散伙啊。”

盛逢咬了咬牙，“没有。很满意。”

……

第n次，

“复婚，去不去？”

黎歌白了他一眼，“不去。”

只是盛逢没跟以往一样善罢甘休，上前一把将她扛在肩上。

“盛逢！你干嘛，强抢民女啊？”

盛逢没说话，一脚踢开卧室的门，将她丢在床上，“不是强抢，是，”他扯了扯领带，笑道，“强上。”

黎歌，“……”。

自然是翻云覆雨，吃个干净。

心满意足的盛逢在事后虚揽着昏昏欲睡的黎歌，声线低沉，“我会等你，等到你心甘情愿为止。”

黎歌本就困得不行，他一直嘀嘀咕咕的，她也觉得烦的慌，嘟囔着：“本来就没离婚，复什么婚啊。”

.....

盛逢愣了下，随即晃醒黎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什么？”

“离婚协议你不是没签字吗？自己干过的事自己怎么忘了。”

盛逢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晕了，随即才顿悟，当初她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留下来的时候，他并没有签字。

苏醒的这段时间也没人提醒他，倒是他自己一直在兜圈子。

黎歌早已困倦，说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盛逢垂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低语道，

这辈子，都不会再松开你了，你也别想摆脱我了。

黎歌呼吸渐沉，窗外的天边露出鱼肚白，盛逢圈着她侧躺了下来。

这辈子，得此佳人，心甘情愿。

***

后记——

第十届国际电影奖。

黎歌凭借《救赎》获得最佳女主角，成为第一个获得国际电影奖影后头衔的华人女演员。

同年，黎歌宣布息影一年，原因...

她怀孕了。

第二年的正月十五，盛逢和黎歌迎来了他们的小宝贝，

是个女孩儿，大名盛言蹊，取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小名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