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叔公,这样的一对老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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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言论下来冯院长的表情叶严肃了起来，对叶萱也大有改观，原本叶萱等上城主位的时候他跟大部分人一样，既担心又不相信，但是听闻她改了商税还研究出豆腐，才觉得这姑娘也并非不可，知道此刻与她交谈一番，他才知道这哪是个闺房里的大小姐，这样的眼界与胸襟一些男儿都比不上，这样的人若是困于宅院之中，倒是真的要浪费。

察觉自己的思绪有点飘远，冯院长回过神来道：“这察举制已经传承了百年，不曾有人质疑一二，怎的你就看不过眼？”

叶萱听这话也不恼，倒是带上几分矜骄，“我看不上眼，自是有更好的法子。”

冯院长也不指望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主意，但还是瞧着她那样趾高气昂的样子，也不好泼冷水，就顺着问她有什么好法子。

“科举。”叶萱对冯院长这样上道非常满意，也没有再卖关子的解释道：“所谓科举，就是不论身份，不论学籍，只要有能力就能参加考试，从乡试到殿试，只能凭实力说话。当然不仅是才气，品德也很重要，不忠不义、不孝不贤万万不可取。”

叶萱说着看向冯院长，认真道：“叶萱来找院长，就想让院长主持这科举之事，叶萱不仅想要为榆城找到贤才，也想兴起榆城的治学之风，而不是现在这般纵享声乐。”

冯院长沉默片刻，道：“你说科举考试，考卷呢？操办此事的人员呢？钱银呢？”

叶萱愣了一下，到不知道冯院长竟然提出了这么多问题，既然比她想的还全面，这是不是说明院长将自己的主意听下去了，心里高兴，但也是无奈道：“院长，我这还是个初步的想法，后续只能靠院长这样的能人志士来操办，但是院长放心。天下科举城主府办不起，但是一个小小的榆城，城主府还是有钱银的。”

冯院长一听也知道自己情绪有点激动，但不可否认的是叶萱说的科举让他半颗心都埋进土里的老骨头都火热了一把，他大半辈子都在授业育人，年少时也曾满怀壮志，但是奈何天不遂人愿。

但是叶萱提的这个改制，让他看见了诸多和自己年少时一样的有志者，这是他们的机会，苦读十载，求得就是一份报国之志。

“小丫头啊，留在书院吃了午饭再回去，说起来老夫和你的外祖父还是同窗好友。你叫我一声叔公都不为过。是吧，小家伙？”

叶萱瞧着这位刚刚还在和自己上纲上线的老头，这下开始打亲情牌，怎么就成了叔公，叶萱和叶蕤同时抽了抽嘴角。

叶蕤正兴致勃勃的一个人摆弄棋局，没掺和她姐说正事，没想到这老头怎么将炮火抵在自己身上，为了让老姐进行的更顺利一点，叶蕤弯了弯眼睛，仰着一张可爱的小脸，甜甜的道：“叔公，婶婆烧的饭好吃吗？好吃的话，蕤哥儿就去。”

这一声叔公将冯老爷子一颗心都化成了一滩水，平时学生见着的一张严肃的脸，满面的笑容，“当年叔公就拜倒在你婶婆的手艺上的，蕤哥儿要不要去？”

叶萱看着冯院长那架势，恨不得叶蕤说要摘星星就不给月亮，但是转念一想冯院长一生没有儿女，心里面应该挺想要的，加上叶蕤那家伙长得可爱又懂事，冯院长喜欢也正常。

看着冯院长笑的满脸的褶子，浑浊的双眸带着点点的泪光，叶萱一时心里不太是滋味，所以当叶蕤看向他询问她意见的时候，叶萱点了点头。

冯院长这下子是真的高兴，都有点手脚慌乱的领着叶萱两姐弟去后院，叶萱瞧着老爷子这样高兴，和叶蕤笑着对视一眼，至于府里那群还等着他喂养的人，就自行解决午饭吧。

后院的景象倒是和前面的大不相同，院子里花红柳绿的好不热闹，想着这里的主人应该很喜欢花草，一颗榆树底下设着四方正正的石桌，现下这石桌上摆着一些碎布头和针线，旁边是一位年岁五十多岁的老妇。

老妇虽然瞧着身形有些佝偻，面上的皮肤褶皱成川，但是一头灰白的头发盘梳的一丝不苟。穿着一身祖母绿的衣裳，苍老的双手也没有失去它的灵活，穿针引线利落不得了。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向叶萱他们的那边，应是眼神不好了，远点没瞧清楚，还以为是老伴的学生，倒是看见了矮矮的一只小蕤，脸上立马带上慈爱的笑，看的出来她喜欢小孩子，“你这又是带来了那位学生，我怎么不记得这城里面有那个孩子成了亲？”

说话时叶萱他们已到了跟前，惊得趴在梅婆婆脚边打瞌睡的小柴犬跳了起来，盯着叶萱叶蕤，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威胁的声音。

冯院长不客气的按了一把狗头，“黄豆安静，这是家里人。”黄色的小柴犬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但也不在叫了，又趴了下去，拿眼睛好奇的看着叶蕤。

叶萱对院长的家里人不置可否，对梅婆婆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冯老夫人，叶家丫头给您请安。”

“什么冯老夫人，叫婶婆。”冯院长不满意的训了一声叶萱，脸色臭臭的。

叶萱才不惯着院长的臭脾气，牙尖嘴利道：“院长怎的这么好认亲戚，外祖父也没和叶萱提过，叶萱才不知道有您这个叔公。”

“你你，你个...”冯院长憋了半天，奈何读书人从来就学不会怎么骂人，你了半天也就说了一句“臭丫头！”

倒是把叶萱给逗笑了，不再气着老头，年纪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那就罪过了，“叔公怎的这样着急，好歹要看看婶婆认不认我这个白捡来孙女，才说叫不叫婶婆？”

梅婆婆愣了半天也算是从两人对话中听出个大概，刚刚老远她没瞧清楚，这到了跟前才知道哪儿来的书生，这可是个姑娘家，还是个牙尖嘴利讨巧的小丫头。也不管这老伴和着丫头之间说了什么，反正她是瞧着叶萱喜欢的紧。

“认的，认的，这么好看的孙女怕是老婆子没这份福气有的。”

“婶婆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感情叶萱不是人呐。”叶萱最见不得这样的老人家悲凉的情绪，赶紧给打断了，“您瞧瞧这儿不仅有孙女还有孙子呢，小蕤，见过你婶婆。”

叶蕤也懂他姐的用意，乖乖的行了一个礼，叫了声婶婆。

梅婆婆这辈子还没有这样小的小辈叫自己婆，一瞬间就老泪纵横，一个劲说好，看的叶萱和叶蕤都有点措手不及。刹那间很怀念奶奶，前世今生他们已经离去世的奶奶很久很远了，但是奶奶的音容笑貌一直活在他们的记忆里。

“婶婆哭什么呢，咱们进屋去，好好给您说说这里面的事情，我可是还要好好地告一状，你是不知道叔公刚刚怎么你欺负我的...”叶萱很会哄老人家开心，一手挽着梅婆婆的手臂，拉着人进屋，一边没有任何芥蒂的就开始老人家话家常。

叶蕤仰头看了满目欣慰满足的冯院长一眼，摇摇头。老气横秋的背着手迈着小短腿往屋里走，奈何这一幕被冯院长瞧见了，看小孩儿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心里软和的不得了。上前几步将小孩儿的攥紧手心，牵着他走。

叶蕤感受着完全没有体验过的手心的感觉，分心的笑了笑。姐姐的手心温软，奶奶的手心慈爱，穆黎川的手心强壮，而这个人的手心厚重沧桑，是他两世都没有经历过的感觉，但是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