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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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颗茂密的古树撑开小半片天空，绿色的苔藓爬满石制的台阶。

半朽的木桥下，有溪流潺潺的淌过，不甚清澈的溪水中漂浮着几枚干枯的落叶。林间，有鸟雀被惊起，喳喳的从上方掠过。

“还记得这里吗？”

“当然记得，这是我第一次遇到老师你的地方。”

“你运气其实真的不错，这片大公园里以前住着不少超凡种，后来给我顺手清了。我当时从公园中央那个湖里揪出来一条七米长的巨蛇，后来做了一道蛇羹。”

“啊这Σ()”

“超凡种的肉其实真的很不错，以后有机会你可以多尝尝。超凡种的内脏也是好东西，有些强大的超凡种心脏一直是上好的入药食材。”

说到吃，一向不苟言笑的李察也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滔滔不绝的和凯文灌输着他丰富的饮食经验。

凯文跟着李察一路穿行过繁密的树林，拨开低垂的树枝，眼前豁然开朗。月光照耀在粼粼的湖心上，随着涟漪碎成一片。

“靠近江河湖泊的地方是你们水属性超凡者的主场。在这里，水元素较为丰富，相比起其他地方也更加活跃。

对于操纵元素的超凡者而言，环境的影响因素是十分巨大的。同一个人，在不同环境影响下所带来的实际战力差距可能会放大到十倍甚至数十倍以上。来吧，展示一下你血脉觉醒的成果。”

闻言，凯文收敛笑容，整个人气场顿时变得沉稳起来。见状，李察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着凯文踏入湖心，整片湖面顿时像活过来一样，水流在他脚下化作台阶，托着他升起。

看着凯文的瞳孔逐渐化作金色，李察的右眼也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凯文手掌缓缓抬起，巨量的湖水和水元素在周围汇聚，一条一米粗的水龙猛得冲向李察。

快要触及到李察时，水龙陡然在李察身前分成两半，空气中，一道刀痕突兀显现，水流如同豆腐撞上利刃一般被分割开来。

“好快！”凯文心中一凛，刚刚他甚至没有看清李察是怎么出刀的。

作为超凡者，凯文的动态视力可以说是远超常人，即使是这样也没捕捉到李察的出刀轨迹，这就有点吓人了。

凯文下意识的控制着水流拖着自己远离李察，被贴身的话即使李察放水他也不可能扛得住李察的随手一刀平a。

脚下，湖面如同沸腾一般，数道水柱直直的向李察撞去。而李察只是微微一个侧身，脚下一滑就到了两米外，在凯文震惊的目光中，几道水柱交叉着刚好擦过李察的衣角。

这是凯文才意识到李察看似随意的落点实际上已经是计算出了几道水柱攻击交错的死角。

这是何等恐怖的战斗直觉！

凯文有些不死心，他脖颈处一根根血管膨胀，涨得满脸通红。一圈繁奥的图腾出现在脚下，身下，湖面炸开八条水龙扑出。

一抹嫣红从凯文的鼻子流下，同时操控八条水龙，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带着血丝的金色瞳孔死死的盯着李察，这一次，他不信李察还能躲的那么轻松惬意。

面对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的水龙，李察活动活动肩膀，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声。下一秒，他脚下再度踩着鬼魅般的步伐，一个潇洒的侧身让过两条水龙，接着步伐变幻，身影如陀螺般转动，前后两条水龙擦着风衣而过，狠狠的撞在一起。

一条水龙沿着地面向李察的腿部咬去，却扑了个空，凯文来不及收势，水龙以一往无前之势撞在湖边的大树上。

木屑横飞，树干发出了凄厉的哀鸣，咚得一下压在后方草丛中。一只受惊的野猫喵喵叫着飞速窜入树林深处。

最后一条水龙直直的对着刚落地的李察后心扑过去，风衣扬起，水流擦着李察背部冲过，李察头也不回，抬起手肘就是一击肘击。

水龙中段受击，顿时不受控制，砰得一下炸开成无数水花。

湖面上，凯文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重重的跌落进水中。金色的瞳孔不复先前的光亮，他静静的躺在湖面上，差距太大，大到发自内心的感到绝望。

只有真正和李察交手才能体会到这种把技法发挥到极致的人类有多么可怕，即使李察将速度压制到和凯文同一水平，凯文的攻击也永远慢他一步。凯文每一步想法都被李察轻易的看破，这种局面永远被对面牵着走的感觉让凯文感到无比的憋屈和难受，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空有蛮力的蠢牛，奋力的攻击却全部打在棉花上。

李察走到湖边，坐了下来，他笑着问凯文：“你觉得刚刚你问题出在哪里？”

“不知道。”

“还是老问题，你的打发太莽撞了，超凡者的战斗，其实和擂台赛很像。你一上来就是猛的一套王八拳，对对手未必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你自己反而被累到够呛。”

“超凡者的战斗，需要拉扯。我的老师曾经是这么和我说的，与人对战，攻敌三分，留力七分。你的攻击越猛烈，动作幅度越大，露出的破绽反而越多。像你这种水属性的超凡者，打法其实可以细腻些的。”

“细腻？”凯文躺在水面上若有所思。

“水没有固定的形态，所以能变幻成无数形态，你可以尝试着把水压缩成水弹，想象一下，数以千万计的水弹同时射出去的场景。”

“老师，我做不到，那需要对水元素有极高的控制力。”

“所以这就是训练的意义，突破你的极限，将不可能变成可能。万事开头难，你可以先从一个水弹试起，然后五个，十个，不断的去增加数量。”

“对啊！”凯文眼睛亮了起来。

他抬起手，水流席卷着沿着他的小臂汇聚到掌心。

凯文五指微微合拢，水流被挤压着不断的在掌心压缩，一个指甲盖大的球体逐渐成型。凯文心念一动，水弹破空而出，湖边树干上顿时出现一个凹槽。

一旁观看的李察摸了摸下巴，这一击威力都快赶上子弹了。

“看起来一个水弹对你没什么难度，试试看同时多凝聚几个。”

数道水流沿着小臂攀爬其上，一个，两个，三个……三十个，三十一个。

在第三十二枚水弹快要成型的时候，球体忽然失去了控制，彭的一下化作水流消失在掌上。

“继续！”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凯文深呼吸，一道水流再度卷上，水弹艰难凝聚，随着第三十二个水弹的成型，其余三十一个都开始不稳定的狂颤起来。

“坚持住，保持住这个势头！别松懈——”

话音未落，李察就看见三十一个水弹不受控制的爆开，一大蓬水珠劈头盖脸的浇了凯文一身。

“再来！”

“嘭～”

“再来！”

“嘭～”

“再来！”

“啪～”

“再来！”

“嗷～”

……

凯文的表情逐渐麻木，他已经记不得失败了多少次了，数十次，还是上百次？

这都不重要了。

当月亮高悬于天际的时候，凯文望着手掌上三十二颗成型的水弹，忽然笑了出来。

月光透过水弹折射出幻梦般的流光，也照亮了少年那张洋溢着青春的笑脸。

李察坐在那里，默然不语，他看着凯文，就像看着十岁的自己。

“老师，我成功了！”

“很好，现在试试同时驱动水弹围着你转圈。”

闻言，凯文手腕微微转动，水弹如同有着自我意识般开始围着凯文的身体旋转，就像行星环绕着恒星那样。

看着轨迹稳定的水弹，李察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试着将它们分到两个截然相反的轨道上运转。”

凯文深吸一口气，这样一来，难度就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了。

在他的操控下，水弹分成两队，沿着两个相反的轨道转了起来，刚开始转动的瞬间，由于不太适应，水弹差点全部炸裂，但好在他还是稳住了。

两个轨道稳步的旋转着，凯文觉得自己的控制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但很快，耳边传来了李察的命令:“将它们切换到三个轨道里。”

半空中的水弹在凯文的控制下迅速停下，然后，下一秒，Boom！

凯文又一次被浇的劈头盖脸。

“一心多用，是超凡者所必须掌握的一项基础能力。其实你的硬性条件绝对是达到了的，但是你先前作为普通人时的习惯还在支配着你的行为模式，你必须要强行将它改正过来。”

凯文一言不发，再度抬手，水流从湖面抽离，一枚枚水弹再度凝聚。

这一次，凯文汲取了上一次的经验，没有直接将水弹从高速运动停滞，而是选择在最后关头微微减速。

果然，这一次虽然水弹晃的厉害，但总算有惊无险的成功进入三个轨道。

正当凯文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时，一道莹蓝色的电弧穿过，顿时所有水弹失去了控制。他不解的抬头看向李察。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明天早上你还有别的修行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