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个人一座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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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已经开春，却还是能感觉到一阵阵寒意，到了初三天突然还阴了下来，整个清溪都好像好在冬天里没有走出来。

秋爽一下飞机就打了个寒颤，忍不住搓了搓手后抱紧双臂取了行李之后快步走出航站楼。外边，许如是早已经等在那里。

“这边。”许如是招招手。

秋爽加快了速度跑过去，随手将行李箱放在一边用冻得冰凉凉的手捧住许如是的脸颊，嘻嘻哈哈的就道：“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去，你冷血动物啊，手这么冰。”许如是一把打掉她的手，然后主动帮她拿起了行李。

“还不是因为你们清溪太冷的关系，还四季如春呢，以往我都被骗了。快点走吧，我都感觉要被冻成狗了。”

南方的气温是要比北方高很多，但冷不冷似乎跟气温没有多大的关系，秋爽已经到了室内就会暖和，结果到了许如是家还是冷得缩成了一团。

“我去，怎么室内跟室外完全一样，根本就没有区别嘛。”

许如是将烤火器拿出来就道：“你们北方有暖气，我们这可没有，用这个将就一下吧。”

打开烤火器，秋爽感觉好受了一些，忍不住叹道：“我滴可人儿，你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过冬的？我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北方人过冬靠暖气，南方人过冬靠一身正气，这都已经春天了，寒冬腊月的时候还得了。”

在北方，外面再冷屋子里也是暖的。在南方，外面什么样屋里就什么样，而且还是湿冷，感觉更加彻骨。

烤了好一会儿，换了暖了不少，秋爽巡视了一圈许如是的小屋，沉吟了一下才问道：“徐明辉呢，这大过年的还是你一个人？”

许如是笑了笑，有点认命、有点惆怅，也有些不甘心，自嘲一样的说道：“年三十我们回了他家过年，初一到处走亲戚给人拜年，初二回了我家，然后他又出门了。”

“你知道的，这个家还有没他其实也都一样，就是他在我们也没有话说，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连一句多余的话、一个表情都不愿给我。”

“那个王八蛋。”秋爽忍不住骂了一声，愤愤不平的道：“你就没问问他到底是去干嘛？今天还在过年啊姐姐，他就这么认下你跑掉了？”

许如是摇摇头，道：“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再细问他就不愿说了，反正都一样，问不问又有什么区别呢？”

秋爽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一圈，哼笑一下就道：“你们家也经常会有人上门做客吧，装修布置得倒是挺温馨的，这婚纱照挂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有多恩爱多甜蜜。”

事实上，所有跟许如是夫妇认识的人都是这样以为的，如果秋爽不是许如是的闺蜜，如果不是两人无话不谈，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事实根本不知道眼睛所看到的样子。

许如是苦笑一声，秋爽大大咧咧的坐了回来，又道：“你难道还想这么自欺欺人的过下去，就真没有想过离婚？别跟我说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暴力会给身体带来伤害，而冷暴力带来的却是精神伤害，还要更严重得多，许如是确实一直都在默默忍受，默默的去争取。

许如是抬头看着墙上的婚纱照，茫然的就说道：“你劝了我那么多次，我当然有好好的考虑过，也早就不想去争取什么了，只是一切都已经习惯了，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习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当习惯变成自然那就很难去鼓起勇气改变。

许如是轻笑一声，摇着头喃喃道：“我这一生只爱过这么一个人，从大学走到现在，他就是我生命的全部。而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事怎么想的了。”

“我还爱他吗？没有。我以前爱过他吗？现在就连这我都已经无法确定，我一直在怀疑我以前走过的路，但如果改变这一切，我更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

秋爽烦躁的抓抓头叹了一口气，“感情怎么这么麻烦，难道我以后也要这样，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看到她这样子许如是反而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肯定不一样，我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也没有你的魄力，所以将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你嘛，根本不会想这么多。”

东北人天性都比较豪爽，而秋爽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东北人，不拘小节也没有那么多细腻的心思，敢爱敢恨爱憎分明。

对她而言，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相爱就在一起不爱那就滚蛋，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必要，所以她实在理解不了许如是为什么会深受着一切瞻前顾后摇摆不定。

“其实你现在依赖的并不是徐明辉这个人，而是生活本身吧？”秋爽试着分析道：“你自己也很清楚，现在对这王八蛋根本就没有感情，甚至从来就没有过感情，以前的一切都仅仅你认为对他有感情才有的感情。”

“说得好像是绕口令一样，你累不累。”许如是又忍不住笑了笑。

“领会精神，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秋爽接着就道：“你之所以还在流连，只是因为这七八年来你的生活里就只有那个混蛋，所以你怕失去了那个混蛋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生活，连日子该怎么过都不知道了对不对？”

许如是收起笑脸点了点头，她畏惧的确实就是这个。

回想这些年来走过的路，自己就是围着徐明辉一个人转，他就是自己世界的中心，哪怕这个世界不需要自己她也一直都坚守着，因为再没有其他可供栖息的地方了。

如果，仅仅是如果，如果自己的私人空间更多一些，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圈子，还有其他值得挂念的东西或许都不会如此。

可惜她一直只关注徐明辉这座冰冷的孤城，忽视掉了沿途的所有风景，无视这座孤城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秋爽一摊手就道：“所以，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寻找另外一种寄托，去找一个更值得依赖的东西呢？走出去之后，也许风景更靓丽也不一定。”

“可是我还能去哪里呢？”许如是失笑着又摇摇头。

秋爽将双手放在她的大腿上，慎重的盯着她就道：“老许，离婚然后辞职吧。跟我去京城，做我的助理或者经纪人，随便你高兴怎么着都成，你连这一步都不迈出去，又怎么知道是好是坏？”

“原来是打着抓我做壮丁的主意吗？”许如是嘻嘻一笑。

她这一笑秋爽就深感无奈，收回手来一拍额头，道：“我是认真的，你别跟我打诨行不行？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这么多年我还能不了解你？”

了解是了解，可许如是一打诨秋爽也就没辙了。

“去你的，恶不恶心啊你，这是一个明星应该说得话吗？”许如是继续打诨，顺利蒙混过关。

秋爽靠在椅背上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她也知道许如是没有这么好劝，要不然也不用等到这时候了。

许如是见状就讨好的拉起秋爽的手摇了摇，道：“好啦，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让我在考虑一下行不行？再说，就算我真想辞职现在学校也不会允许啊，再有一个季度我的学生就要高考了，别说我不放心，学校也不会允许这个时候撂挑子。”

她教的是高三应届生，这种时候拿走得开，换一个老师来得从头开始习惯一切，对学生的成绩可是会影响很大的。

“这还差不多。”秋爽总算是满意了，坐起身来又满是好奇的道：“说起你的学生，再给我讲讲你灰暗世界中的那抹亮光吧，我记得你说他叫张晓夜。”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许如是白了秋爽一眼。

秋爽就说道：“一个去年最炙手可热的诗人，你自己算算，我们之前通电话的时候你给念叨了多少次夜破晓和他的诗，仰慕他又不是我说得。”

许如是的脸红了红，道：“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夜破晓会是我的学生好不好，再说了，我那纯粹是对一个诗人的憧憬和仰慕，又不是其他的。”

“哼哼。”秋爽蔑视一样的笑了笑就道：“许大才女，你这种文艺青年对诗人艺术家什么的根本就没有半点抵抗力，当初会瞎了眼看上那个混蛋不是就是如此。”

“一个写诗直接能敲响你的心灵的诗人，同时还是能写能唱，唱歌也能给你灵魂上的触动，我说他是你灰暗世界的一抹亮光很夸张吗？”

许如是沉吟了一下，道：“他的诗确实给了我力量，她的歌也唱出了我的心声。”

“那不就结了，正好你不是想要找个寄托和依赖么，我觉得这个叫张晓夜的就挺合适的。”秋爽促狭的一笑，道：“也许他真的是那道靓丽的风景哦。”

“滚。”许如是笑骂一句就道：“别乱开玩笑，他是我的学生，我比他八岁，就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但你真的是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看的吗？”秋爽这么一问，许如是就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