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激战石乳关（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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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乳关关墙上，明军士兵沉默着将自己袍泽的遗体堆放在了一起，没有人流泪，他们整齐列队，向着遗体深深鞠躬。

“闻老三，你还欠老子一顿酒呢，别想着赖账，等会老子就下来跟你个狗日的要债。”

“大哥，我可能没办法把你的尸骨带回家乡了，还好我们战死后，朝廷会赡养我们的老娘，侄儿以后读书官府也会负责到底，你就在黄泉路上走慢一些，弟弟马上就来了！”

还活着的明军士兵心中，念头纷杂，但却没有一个人想着逃跑，他们的身躯，会与石乳关的城墙和土地融在一起，继续守护着身后壮美的河山和善良的百姓。

咚咚咚！

清军的战鼓声分外急促，他们这是准备发起最后一攻了，清军经过几日受挫，也打出了真火，他们嗷嗷叫着对石乳关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石乳关现在已经成为了暴风雨中的扁舟，随时都有可能倾覆。

后关墙，正在警戒的明军岗哨突然发现空旷的官道上出现了一道烟尘，直奔石乳关而来，不如悚然一惊，吹响了示警号角。

正在前关墙准备迎敌的岳山却淡然一笑，“别管后面了，只管全力杀敌便是！”

明军将士没有回应主将的话，但是手中的战刀却握得更紧了。烈日当空，明旗烈烈，明军将士视死如归，准备为大明流尽自己最后一滴血。

“大人，援兵到了，要我们打开城门！”一个充满着惊喜的声音传入了岳山和守军将士的耳中，大家都是一愣，然后全部都露出来不可置信和狂喜之色，能活着，大家自然不想死，更重要的是，援兵到了，意味着石乳关可以守住了，那些牺牲的袍泽，他们的死便有了更大的价值。

“张虎，你带人去打开城门，我盯着这些清狗！”岳山大声喝道。

一名精壮的军官立即带着一个小旗的人前往后关墙，准备把援兵迎进城内。

后关墙下的官道上，只是片刻功夫，已经聚集了数千明军官兵，他们个个满面风尘，看着是经过了艰苦的长距离行军。

在确认敌我后，关墙的城门缓缓打开，明军援兵丝毫不敢耽搁，开始向前关墙迅速增援。

杨跃辉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远远的，他已经听到了城墙上传来的厮杀声，他心头一紧，看来石乳关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城墙上，清军在顶住明军炸药包攻击后，已经有数百人攻上了城墙，而仅存的两百多名明军在岳山的带领下，与两倍于自己的敌人周旋，双方不断有人倒下，血液飞溅，惨嚎声此起彼伏。

杨跃辉带兵冲上城墙，就看到了在清军重重包围下奋力厮杀的大明守军，不由目眦欲裂。

“儿郎们，杀清狗！”杨跃辉大吼一声，就带兵冲了上去。

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的清军听到喝骂声，转头看来，一下全部慌了神，只见一名铁甲悍将，带着数不清的明军士兵，从城内的关墙下涌了上来，冲天的杀气让人心惊胆战。

“老杨！”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身中数刀，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岳山循声望去，正好与杨跃辉的眼神对上。

“哈哈哈，老岳你还活着，等老子杀光这些清狗，再来找你叙旧！”看到岳山虽然重伤却依然活着，杨跃辉大喜，大声叫到，手下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一刀砍翻了一个想要逃跑的清军士兵，浓稠的鲜血溅了他满身，他却毫不在意，继续带兵围杀着城墙上的清军士兵。

随着战斗进行，城墙上的清军士兵很快被清剿一空。看着几乎每个都重伤垂死的岳山部官兵，杨跃辉不由大声责怪道：“好你个岳山，来驻防时不是告诉过你们，守不住可以撤往建始，你怎么就一根筋死不后退，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换成你，你会退吗？”岳山忍着伤口的剧痛，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杨跃辉沉默了，半晌后轻叹道：“不说这些了，你们先下去治伤，这里交给我了，只要我杨跃辉活着一天，那些清狗就不可能夺下石乳关！”

岳山微笑，心神一松，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目送着岳山被士兵抬下城墙，杨跃辉来到垛口上，观察着城下的清军。

“什么，明军援兵到了，人数还不少！”鲍照气得火冒三丈，鏖战四日，损失惨重，眼见就要攻下石乳关，在这节骨眼上，明军竟然有援兵到达了。

“有援兵，那不能打了，我们必须返回湖广休整之后在做打算！”李国英听说明军援兵到达，已经知道事无可为，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属下也是如此想的，此次准备不充分，我们湖广休整，补充兵员武器后，再做打算！”鲍照也不是个糊涂蛋，他附和了李国英的提议。

“传令，退兵休整，明早退兵！”李国英两人达成了共识后，自然毫不犹疑地下达了命令。

石乳关内。

在听完醒过来的岳山讲述完这几日的战斗经过后，杨跃辉不由向岳山竖起了大拇指：“老岳这次你是给咱们蜀军长脸了，你好好养伤，石乳关便交给我了！”

“交给你，我放心！”岳山语气中带着肯定。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军的后方，一张大网已经铺开，只要他们后撤，迎接他们的，将是明军毁灭性的攻击。

“石乳关守将真是个好样的，着省了我们不少事！”马思良感叹道。

“确实出色，也不知是哪位千夫长在此驻防！”皮雄对岳山也是颇为好奇和欣赏。

夜色深沉，他们的身影和伏兵暗藏的杀机，都有隐没在黑夜的庇护中。

翌日，天刚蒙蒙亮。

李国英和鲍照已经带着连伤兵在内的两万余清军悄然离开了大营，向湖广方向撤退。这次入蜀作战，他们虽然损失惨重，三万军队只剩下两万出头，但是对明军的战力也有了直观的认识。

“等着吧，我终有一天，会拿下石乳关，横扫四川！”鲍照面色阴翳。回头再次注视着远处的石乳关，心中暗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