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布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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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县城共有四条主要干道，一条是县衙前的这条惠安道，位于永安城北，连接着县衙与运河东岸，途经甜水巷、莫愁路等商铺和民居集中区，可谓四通八达。其他三条主要街道分别为双桥路、洒金街和七弯巷。双桥路位于城南的运河沿岸，联通着运河和县城的主要街道；洒金街位于县城中心偏西，主要联通着各大商铺和居民住宅；七弯巷位于城东，这条巷子两侧皆是民居院落。这四条干道贯通整个永安县城，其他的大大小小的街巷阡陌其中，比较出名的还有梨花巷、甜水巷、莫愁路、彩霞街、榆林街等。

站在惠安道上，沈荷雇了一辆驴车直奔洒金街。

这个时候的洒金街还没有达到沈荷前世所见的繁华，但也非常热闹，已经初具大城市的雏形。街道两边商铺林立，茶楼、酒馆、当铺、作坊，都已经遍布两侧，商铺的招牌旗帜高高飘扬，就连街道两旁的空地上都有不少推着小车的摊贩在沿街叫卖。

沈荷走到一处繁华地段，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糕点的，也有稍微大点的酒楼，还有一些字画铺、杂货铺，她边转边思索着，自己能从哪方面下手。

转来转去也没有什么头绪，她决定先买几块布料带回去。家里的衣服实在穿不出门来，还是要做几件适合自己的新衣服。找了一会，她在一个布庄前面停了下来，牌匾上书“泰和布庄”三个大字，走进布庄，伙计笑着迎上前来：“这位姑娘，想选什么样子的布料？”

她心里暗暗思忖，这家店掌柜绝非俗人，像她这样又黑又胖的丑女，大街上没几个不侧目的，这个伙计竟然脸色如常，笑脸相迎，可见店掌柜用人有方。

进到店中，再看店里面的布局规整，层次分明，布匹排放也是冷暖色调搭配，适合客人挑选，沈荷更加确认，这个店的掌柜是个有心之人。

“有没有浅色的织锦和花罗？”沈荷微笑着问道。眼看就要入夏了，她想做几件轻薄凉爽的襦裙。

伙计见她一副对布料很懂行的样子，把她带到一个木架前，“这是新到的几匹杭州织锦和蜀丝，颜色都很雅致，质量也是上乘，姑娘可以仔细挑选”。

她细细看了看，果然都是上品，只是价钱想必也不会便宜。选了半天，她只挑了二尺月白色和绛紫色的织锦，蜀丝的价钱太高，她看了看还是不舍的放下了。

看到旁边摆放的棉布面料柔软，摸起来很舒服，她又量了几尺绛紫色和浅碧色的棉布，准备用做里衣，看看时辰快到了，她付了钱，匆匆出门。

走出布庄，一阵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顺着香味一看，原来隔壁是一家糕点房，里面摆着乳白、香浓的雪花酥，想起栓柱娘年轻时最爱吃这个，她便买了几包，顺便又买了两包蜜饯和玫瑰酥，便匆忙来到了和栓柱定好的地点。

栓柱已经来了一会，正在四处张望，车上放着帮他娘买的一些干果和杂物。见她拿着这么多东西，忙接过来帮她放到车上，沈荷道了声多谢，便上了车。

“荷花姐，长志哥没和你一起回去？”栓柱当然也听说了她和杏花的事情，状似无意的问道。

“哦，没有。他在衙门还有公事。”沈荷也假装不知，淡淡答道，他们和离的事或许村里人很快就会知道，但是现在她不想节外生枝。

到了村里与栓柱告别时，她把买的糕点让栓柱带回去给他娘，栓柱有点吃惊，刚开始怎么也不收，后来拗不过她才拿了两包雪花酥，剩下的怎么也不肯要了。

回到家的沈荷洗净了手面，觉得特别疲惫，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像打了一场恶仗一样累。

虽然身体疲累，但是沈荷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和满足，吴长志答应和离，她的心里也松了口气，如果继续纠缠下去，自己的名声不仅受损，境况只怕会更差，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把和离文书签了，然后在城里盘一个铺面做点小生意。

可是做生意的本钱从哪里来呢？以前的自己大手大脚，嫁妆都已经被花光了，吴长志每个月的俸禄不多，更是不愿给她，她又懒得下地干活，可以说没有一点积蓄，那个木匣里的黄金倒是不少，但是来路不明，短时间内她是绝对不会动的，想到这里她真有些头疼。

不知不觉她起身走出了房门来到院中，看着布局规整的院落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可转念一想，又犹豫起来。如果把这座院子卖了倒是可以换些银子，可这坐宅院是父亲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真要卖了它，自己心里万分不舍，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会怪自己吧？

看天色已经不早，她今天一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肚里真有些饿了，看着剩下的几包糕点，她将就着吃了几个玫瑰酥当晚饭，又烧了一盆热水，晚上好好洗了个澡，觉得浑身舒畅了很多。

头发还湿着，她坐在妆镜前细细梳理，全身上下唯一满意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头发，又黑又亮，柔顺如丝，上一世她没有好好保养，头发后来变得干枯焦黄，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老态龙钟，这一世她一定不会如此。

可看着镜中那张难看的脸，她不禁又叹了口气，虽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是世人大都是通过相貌来评判一个人可否相交，上一世她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相貌丑陋带来的世态炎凉。这一世她既然决定好好生活，就要让自己的容貌看上去不那么令人厌恶，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一个美肤秘方。

上一世在一个大户人家的时候，她伺候过一个姬妾，肤色也是偏暗，就是每天用了一种秘方洗脸，让皮肤越洗越好看，后来竟然最得老爷的宠爱，不久就被提了姨娘，在府里的地位也日渐提升。她当时对这件事感触颇深，所以对那个秘方也记忆深刻，好像是用白芷、白术、白芍药、白茯苓、白蒺藜、白僵蚕等各50钱，晒干研成粉末，每日晚间用冷水调制敷面洗净，几日便会有成效。

想到这里，她决定明日让栓柱帮忙在药店买齐这些药材，以后每晚都要用这个秘方敷面。今天实在太累了，等头发稍干，她便脱衣上床，很快便呼呼大睡，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