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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隶总督衙门,自雍正年间就一直设在保定,直到同治九年,直隶总督同时兼任牛庄、天津、登州三口通商事务大臣,这才开始驻跸天津。
不过,按照朝廷的要求,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要在每年冬天天津港封冻结冰后返回保定办理公务。但同时也有说法,就是如果天津有重要公务需要处理,这个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也还是可以留在天津的。也就是从那时起,直隶一省开始有了两个首府。
天津直隶总督衙门的建筑布局,基本上也是承袭前代府衙样式,但也多少受到北京皇家宫殿和北方民居建筑制式的影响。直隶总督衙门坐北朝南,东西宽134.4米,南北长224米,占地三万余坪,有大门、仪门、大堂、二堂、官邸,以及上房五进的大院落,五进之后还有总督衙门府库正厅两侧的偏院里,还设有大量厢房,这里是总督衙门各级官吏办理公务之处。
总督府大门以外,还建有辕门、照壁、旗杆、乐亭鼓亭,东西班房,以及西辕门外专供每日报时及拜发奏折之用的炮台。如果以辕门为界,整个总督衙门相当于一座半封闭结构。
直隶总督府的辕门,其实就是一座高大厚重的石牌坊,两侧并没有什么遮拦。只是在原则上,以这个辕门为界,再向里就不是普通百姓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了。
从辕门进去,是一座小广场,两侧各建有许多厢房,这就是所谓的东西班房,专供总督衙门所属吏员办理一般公务的地方。正对着辕门的,就是矗立在一米高石阶上的总督衙门高高大大的三开间黑色厚重的大门,大门正上方高悬一匾额,上书“直隶总督部院”六个金漆大字。大门外的两根旗杆高高耸立,竟然足足有二十多米高。
目光越过高大的围墙,可以看见总督府内有数十株依然绿意盎然的高大桧柏,不知什么原因,这古柏之上竟然有许多猫头鹰栖息。秦川听说过,这古柏群鹰,一向称为府内一景。
看着房脊高耸,院落沉沉的总督衙门,还有那高高的石阶两旁,蹲坐着的那两个硕大的面目威严的汉白玉狮子,寻常人都会不由在心底生出凛凛畏惧之意。
秦川带着楚云飞的一营,押送着盛军马队穿过辕门来到直隶总督衙门前的广场时,总督衙门前石阶下,早已排好三列荷枪实弹的总督府督标亲兵,李鸿章的督标亲兵都是各营精挑细选的,各个身材高大魁梧不说,武器也都是一色的曼利夏快枪,人人腰间还挂着腰刀,杀气腾腾地注视着秦川一行。
穿越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依然还没踏上过这石阶半步,对于这一点,秦川一向心中颇为有些遗憾。
到了总督衙门,秦川自然再没有拘押盛军的道理,只是要求盛军自成一队,二十五个哨官在队列前独自成列。盛军的官兵,虽然在外面嚣张跋扈,可到了这里,也都无人敢造次,依着楚云飞的安排,列队站好。
楚云飞、王西平、贺汝怀、方维峻四个营长和石峰、徐桐、杜宝中、李玉田、丘清河、刘维法、张靖方,以及四个营里的十二个连长,也是在秦川身后排成一列,楚云飞的一营也在秦川的要求下,在营连长们的身后持枪肃立。
虽然不再有人拘押他们,可在总督衙门前,那些盛军也没人敢放肆,只不过到了这里这些人心中都有了底,又抱着法不责众的心思,惊吓了一番的这些骑兵们算是彻底放松下来,队伍站的自然也就七零八落,歪歪斜斜。
反观盐团的队伍,就大不一样,五百多人的一个营,士兵们人人挺胸直视肃穆站立,队伍都是横看成排,竖看成列,就是放在身侧依然上着刺刀的步枪,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的光彩,都整齐划一。再有一身戎装,外罩紧身黑色皮衣,双手刻意戴上白色细绒布手套,标枪一般挺立在队伍最前列的秦川,更显得盐团非同一般的肃杀军姿十分突兀。
因为在来的路上,秦川已经看到有报童举着几张号外一路跑一路叫卖着盛军打砸东街的号外,沿途百姓看到秦川的盐团押着垂头丧气的盛军,更都大为惊异,就有许多好事的人开始跟随围观,这一路走来,人也越聚越多,到了总督衙门前时,围观的百姓已经聚集起上千人。此时盐团的军姿,更是引得围观百姓一阵阵喝彩。
秦川估计,这声音足以传进屋脊憧憧的总督衙门深处,只是不知道李鸿章此时对此会有何感受。
秦川刚刚站定一会功夫,张士珩就匆匆跑出大门,在石阶上略一观望,见秦川凛然站在队列前,张士珩一提袍角,就神色焦急地一路小跑着下了台阶跑到秦川身前。
一脸焦急的张士珩微微喘着粗气在秦川身前停下,没等站稳就气急败坏地埋怨起秦川。
“我说鸣鸿,虽说盛军的人劫夺马匹在先,又恃强凌弱打上你门去,甚至借机抢掠民财,可你打也打了,吕道生也被你好生羞辱一番,甚至中堂的颜面也被你折损许多,这些也就罢了,你本应见好就收才是。”
“中堂也说只要训诫双方哨官,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让过你和吕道生,给你们二人存些颜面。可你倒好,竟然亲自带人把人赃都一股脑拿来这总督衙门,偏偏又有汉恩那个不长眼的报馆也参合进来,还发了一篇号外,这不是火上浇油吗。不要说整个天津卫明天就都会知晓此事,就是京城里明日也会让你搞的朝野振动。这件事这么一闹,现在就是中堂想要轻拿轻放也是不能。”
张士珩急的搓着手:“鸣鸿啊!鸣鸿!你这番亲自带人前来,说你不给中堂留颜面都是轻的,就是说你逼宫都不为过,如此作为,你让中堂如何做想?”
“嗨!”
张士珩连气带集地重重一跺脚:“朝廷里和中堂过不去的大有人在,不要说那些成天没事找事风闻奏事的清流们,就是孙毓汶、翁同龢这两个军机大臣,就少不得拿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秦川本来是一时气恼才如此安排,并没有多想事情原委以及可能的后果,听了张士珩的话,细细想想,自己也不由感到此事做的的确是孟浪了些。
李鸿章虽说位高权重,可也正因为如此,他必须要考虑部属的感受,自己打了盛军马队的人倒还好说,可吕本元毕竟是跟随李鸿章多年的部下,稍有偏持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自己这一闹,可就是把李鸿章放到火炉上烤了。
不处置盛军和吕本元,那就是李鸿章公而为私,偏袒自己部属;处置吕本元,又怕自己的部属寒心,甚至和他离心离德。
而处置盐团,不仅盛军被人人赃俱获,又让秦川闹得满城风雨,若是真有不公,李鸿章就会清誉有损,甚至也会给了朝廷上的政敌以口实,这可还是真的把李鸿章的退路都堵死了。
虽然秦川心中多少有些懊恼,可既然已经来了,那这出戏就得咬着牙唱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