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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士珍,这个北洋三杰之龙、做过北洋政府陆军总长、参谋总长,甚至还一度署理过北洋政府总理的人物,就这么站在自己的面前,这让秦川的心脏不由一阵猛跳。
秦川也这才想起,在那年北洋校阅时,他是远远见过王士珍一面的。此时,秦川又起了招揽之心,急忙一把拉起王士珍,笑吟吟地拉着王士珍就要就坐。
“聘卿何须如此,来、来,快些坐下说话。”
秦川直呼其字,这倒让王士珍有些吃惊起来。
对于秦川的大名,王士珍可是早就如雷贯耳,先不说那年北洋校阅秦川一鸣惊人,也不说秦川长袖善舞财势显赫,更不说秦川才情高妙吟出“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致使京津之地一时洛阳纸贵的上佳之句,还不说秦川引一数十人孤军就敢在日军重兵汇集的汉城地区周旋月余,单就说秦川以一叶小艇一举击沉日军数千吨铁甲巨舰,就让人赞叹感佩不尽!
王士珍平素倒是很感叹自己不识秦川这样一个人物,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秦川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俊杰,怎么就知道自己的字?而且还对自己如此热诚?
王士珍心里疑惑,可也不敢造次,毕竟眼前这个年轻人可是新晋的三品指挥使,而他虽年已而立,可至今还是一介布衣。
心中有着这层心思,王士珍哪里肯坐,倒是最终被秦川硬生生按到座位上。
秦川喊徐桐快些沏茶,受宠若惊的王士珍复又起身,冲秦川一拱手。
“秦大人,茶就不必了,在下是奉叶总统之命,前来请秦大人过去,叶总统要给秦大人贺喜接风。”
叶志超要宴请自己,这让秦川吃惊不小,招揽王士珍的心思也被这个消息马上冲散。
徐桐道:“司令,王大哥已经来了好一会,因你还没睡醒,就一直等着呢。”
一听徐桐说,王士珍已经来了好一会,秦川顿时拉下脸来,训斥起徐桐。
“叶总统招我,怎么不马上叫醒我!”
没等徐桐解释,王士珍忙着说道:“秦大人莫怪这位徐兄弟,是叶总统知道秦大人这月来艰辛征战辛苦劳顿,特意叮嘱在下,若是来时秦大人睡下,要我务必不要吵醒秦大人。”
叶志超竟然如此细心体贴,这让秦川心中更加感激。可毕竟叶志超是平壤清军主帅,就是官阶上,也比自己高上好几级,更不要说还要年长许多。秦川不敢再耽搁,马上就要王士珍引路,急着要去见叶志超。
两个卫士要跟随秦川过去,也被秦川阻止,只是指示徐桐安排战士们抓紧吃饭休息。
对面的叶志超官邸,虽然外表看着光鲜宏大,可里面建筑却只是一般,就是一座普通的三进院落。
按照王士珍的介绍,这座宅院的主人是平壤的一个朴姓商人,因为叶志超到平壤比较晚,城里较好的宅院都已经被早到的卫汝贵、马玉昆、左宝贵、丰升阿四部所征用,叶志超只好选了这处做官邸。
除了大门外的十几个亲兵,头进院子里两旁的厢房和马厩里,都亮着灯火,也有一些亲兵进进出出,可进到二进院子,情景就大不一样,虽然这里也是灯火明亮,正房里更是灯火辉煌,,可院子里就静悄悄的,只有正房的门口站着两个亲兵,除此之外,院子里再无它人。
王士珍告诉秦川,这是叶志超多年的习惯,每晚都要静静读书,外人不得打扰。
关于叶志超每晚读书的事情,秦川曾听张士珩谈起,说叶志超幼年家贫,未能读书,后在军旅之中识字读书不坠。自移防直隶后,因为没有了战事,读书更是勤奋,李鸿章还就此对叶志超大为夸赞。盛军老帅周盛传、周盛波兄弟死后,李鸿章曾有意让叶志超接掌盛军。要知道,盛军不仅是李鸿章最嫡系的部队,也是北洋陆军中实力最强的,李鸿章肯把这样一支部队交给叶志超,可见对叶志超青睐有加。
能统领盛军,非得李鸿章绝对信任之人,这样的事情别人恐怕都要抢破脑袋去争,岂知叶志超却坚辞不受,认为外人去统带盛军,不易安抚军心,力荐贾起盛、卫汝贵分统盛军。通过这件事,李鸿章对叶志超为人更加看重,几年后就荐其担任直隶提督。
关于叶志超的为人,秦川也很有认识。
去年春节初七那天,他率盐团痛打盛军吕本元的马队后,惹得李鸿章盛怒,叶志超还仗义执言,很是为他说过些好话。就因为这件事,秦川虽没和叶志超有过交往,可却对叶志超印象很好。
另外,叶志超在山海关办了一所武备学堂,十分重视学习西方现代军事,这也让秦川刮目相看。
王士珍想是深得叶志超器重,在正房前只是和当值的两个亲兵点点头,也不通禀,就引着秦川直接进去。
正堂里点着十几根粗大的蜡烛,将宽敞的正堂里映照的十分明亮,迎面一张条案上,摆放着瓶、胆、锦盒,墙上挂着一副人物画卷,是一个头戴金冠跨骑黑虎,怀里抱着光灿灿金元宝的白面中年人。秦川虽不识得画中人物,却知道这应该是财神一类的朝鲜神话人物。只不过,条案两侧的靠椅上也是空无一人,秦川正疑惑着,被王士珍拽拽衣袖,跟着王士珍掀开左手边侧厅的锦帘进去。
侧厅里也是被粗大的蜡烛照得通明,正对着门摆放着一张书案,上面不仅有文房四宝,还放着一个金漆木匣,书案前的的青石地上,一个硕大的铜盆里燃着大半盆红亮亮的木炭,蒸腾的热气使侧厅里暖阳阳的。
这时节,虽然还是九月,可早晚已经很凉了,秦川这个年纪还不觉得怎样,可年纪大的多半都有些吃不消。普通人家倒也还罢了,可叶志超这样的统兵大员和许多富贵人家,经常会点上火盆。
书案一侧的一座古色古香的铜香炉里,正冒着渺渺香烟,闻起来似麝如兰,清香沁人。
这香气秦川也是十分熟悉,这也是他的震旦精细化工公司出产的上等香料,不仅有麝香等名贵香料,还惨杂着少许的龙涎香,售价高昂。不过,以叶志超这样的衔职,自然也是用得起的。
右手边靠墙摆放着的书架上,堆放着许多书籍,左手侧的地上则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摆着一壶茶和两个茶盏,椅子也只有两把。一侧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大大的地图,秦川眼尖,看得出这是平壤的地形图。
秦川随着王士珍进来时,叶志超正站在书案前的火盆边上,手捧着一本线装书正在展卷阅读。
叶志超生的高大魁梧,比之秦川还要高出小半头,一张线条圆润的脸上,浓眉细眼,天生一副憨厚相。
张士珩曾经和秦川说过,叶志超为人憨厚,年轻时只做事,却少言语,被人称作叶大呆。不过,叶志超虽然长相憨厚,可作战却十分悍勇,年轻时每战必亲冒矢石,身先士卒。平捻时,曾有一次作战腰间中弹,倒地后又翻身跃起,挥刀杀入敌阵,浴血搏杀,甚是凶悍。
“大人,秦大人到。”
王士珍微一躬身,轻声向叶志超禀告。
叶志超抬头看向秦川,脸上早已挂满憨厚的笑意。
秦川脚上马靴后跟一碰,利落地给叶志超行了一个军礼。
“叶总统安好!”
叶志超上下打量着秦川,禁不住连声赞叹:“好!鸣鸿还是风采依旧。一见到鸣鸿,老夫就想起那年北洋校阅的情景,果真年轻有为,日后必成我北洋栋梁。”
叶志超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把手中的书卷扔到书案上,山前一步一把拉住秦川的手就向左侧的八仙桌走去。只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吩咐王士珍。
“聘卿,快些吩咐伙房,赶快摆酒,老夫要为鸣鸿接风洗尘。”
叶志超把秦川拉到桌旁,亲热地把秦川按到椅子上,又忙着给秦川斟茶。
叶志超可是朝廷堂堂二品大员,秦川这小小的指挥使虽然也是三品,可毕竟是长芦盐运使衙门所属,在那些眼高于顶的北洋将领们眼里,那可是不入流的,叶志超对他如此热情,倒让秦川坐立不安,几次要起身阻止,都被叶志超拦下。
斟好茶,叶志超坐到秦川对面,又亲热地嘘寒问暖起来。
对于秦川和他的那一排人在平壤吃住情况,还有什么需要都一一询问,极为周到细致。
因为早有准备,只是一会功夫王士珍就领着几个亲兵把酒菜用两个大托盘端进来,又一一把酒菜摆到八仙桌上。
叶志超是安徽合肥人,他的厨师也是家乡雇来的,菜肴都是徽菜。
摆上来的菜肴样数不多,只有两热两凉。两个热菜是花茹田鸡、葡萄鱼,两个冷盘是香椿拌鸡丝、麻辣黄瓜。酒水却不是安徽的,而是两壶温热的山西陈年竹叶青。
酒菜摆好,王士珍又从怀里掏出一盒硬质精装的纯阳牌香烟和一盒火柴放到桌上。
按照王士珍的说法,这是叶志超知道秦川吸烟,特意要王士珍想办法从营里一个营官那里搞来的。
对于叶志超的细心,秦川心里更是感觉暖暖的。
待王士珍领着亲兵退出去,叶志超再次亲自提壶给秦川添满酒,自己也随手倒上。
简单的开场白后,叶志超一边给秦川频频斟酒布菜,一边问起秦川击沉秋津洲以及在汉城袭扰日军的情况,说到精彩之处,叶志超数次忍不住击案高声叫好。
酒过三巡,叶志超拿起酒壶又给秦川斟满,目光炯炯地看着秦川说道。
“鸣鸿,中堂和周大人都甚是挂念你,你还在汉城时就数次来电询问,又再三嘱我派有力人员前往汉城寻找,我下午已给中堂和周大人去电,通报你的消息,他们二位在旁晚都已回电,要你尽快归国,不得再有迟误。只是下午听功亭派人传话,说是你意欲暂留平壤,待考察日军战法后再做归国打算?”
“不知鸣鸿如此,却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