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见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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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洛被慕家三兄妹的反应搞得头大，得到主子的眼神示意，才松了口气，“太师当然不敢应，不过大公子并不意外，好似早知师父——国师大人会提到他的名字。”

提起永安方丈，青洛就有点别扭，他自然清楚师父跟主子之间有矛盾，但这么光明正大的在众人面前陈述“敌情”，还是怪不自在的。

慕榕想了想，若无其事的拾起筷子，继续吃她的茯苓饼和糖蒸酥酪，好像刚刚把桌子拍得震天价响的不是她本人。

“想通了？不恼了？”墨云霄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端了碗燕窝鸡汤，“别总吃点心，先喝碗汤。”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

慕榕眉眼一弯，笑咪咪的接过，当着可怜巴巴的三哥一口一口喝掉——风水轮流转，他如今是必须清淡饮食的伤患，她总算也有能在三哥面前吃香喝辣的一天了。

“小妹，妳跟王爷打什么哑谜呢？”慕易不敢对自己的上司太不着调，只好把满腔疑问都倒在慕榕头上，“大哥跟永安方丈之间莫不是早有什么联系？”

慕榕莫名的看他一眼，“你跟大哥打小一起长大，还同朝为官，他高岭之花底下藏了多少心眼儿，十只手指数得过来吗？”

要是把慕安的心摊在阳光下，恐怕会让人得密集恐惧症，他能轻易让永安方丈算计了去？做梦呢。

慕易默了默，想来是自己关心则乱，他沉吟片刻，“小妹平安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回京城，娘那儿总算不用继续瞒着，不知王爷接下来做何打算？”

墨云霄取出帕子递给慕榕，眸光依旧凝在她身上，淡淡地说道，“明日返京。”

众人：“......”敢情没人问您老人家就不说了呢？

慕榕一脸无辜的承受哥哥们责难的目光，她也是刚刚才得知自己的行程表哇！

始终默不作声的顾旻终于开口，“三公子身体未愈，恐无法长途跋涉......”

墨云霄神色不变地打断他，“本王与王妃先行一步，慕副将暂且率军协防天水城，以防东齐有变。”

至于慕家那不省心的三公子，就暂时寄存在太守府，在慕易眼皮子底下看着，想必也变不出什么作死的新花样。

慕阳颤巍巍地出声抗议，“我我好着呢......我与你们一同回京，妙生堂需要我......还有义诊，对，我不能丢下那些孤苦无依的百姓们不管啊！”

慕榕回以一个“谁叫你不好好做人”的假笑，早先把自己当作赤血金翅草的养料时，想过妙生堂会没老板吗？想过那些没钱看病的穷人吗？

不过有鉴于她自己也有装死失踪的不良前科，未免成为被挞伐的对象，她十分睿智的闭嘴，只是轻飘飘的瞥了顾旻一眼，意思是好自为之，该说开的说开，不能说的就闭嘴到死吧。

顾旻正好也看着她，目光交会瞬间就败下阵来，脸上的血色已经消失殆尽，没有一点活人气——他活了大半辈子，身为一个亡国灭种的前太子，在活死人堆里打过滚，地狱门前也走了好几遭，受尽剧毒折磨之苦，如今撑着半口气，真不知道该拿这对兄妹怎么办。

一个是悬在心上可望不可及的青梅——带毒的那种，一个是视若亲手足的竹马，原以为将妹妹托付给他，自己能含笑九泉，没想到找回来的妹妹包藏祸心，差点把这对青梅竹马一起害死。

顾旻饱受内疚痛悔折磨之余，已无心去管小蕊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又为何对他恨之入骨，总归一切都是他应尝的苦果。

然而慕阳的心思，他又如何能视若无睹？

原来过去慕榕半开玩笑、有意无意的调侃慕阳，也不全然是满嘴跑火车的胡说八道，她心如明镜似的看破也说破，偏偏当局者迷，当作她是惊世骇俗的鬼扯淡。

慕阳......顾旻不由自主地又往他身上瞟，被他心虚又尴尬的表情气得怒火蹭蹭直冒，脱口而出道，“你哪儿都别想去，万一死在路上了，我可担待不起。”

“没要你担待。”慕阳怒了，绷着脸从枕边拿出一个小布包，里头应当是一堆小药瓶，叮铃哐啷的扔给顾旻，“早晚服用一次，不许再动武，三月后余毒可清——就算清不了我也没命救你，爱死不死。”

斗大的房里鸦雀无声，只有顾旻压抑怒火的剧烈呼吸声，慕榕万般想留下来看好戏，却被不语人是非的夫君给无情拎走。

“这里没妳的事。”墨云霄携着慕榕转头出了老宅，莫测高深地说道，“带妳去见一见故人。”

至于那两位......套句慕榕的用词，想从好友升华到好基友，恐怕有很漫长的路要走，毕竟有些人天生宁折不弯，就不知道她家三哥的运气如何了。

慕榕被勾起好奇心，跟着墨云霄来到丹梁城的地牢，这里曾经关押过高高在上的北月国公主安妍，奈何伊人已经葬送在狠心的哥哥手里，被自己人射出的箭矢射穿脑袋，死得不能再死。

而墨云霄口中的故人，端坐在安妍待过的牢房里，曾经娇艳的容颜憔悴枯槁，大半年没见，却像饱受风霜摧残过的花朵，紧攒着残存的几分颜色，在墨云霄走进牢房时，奋力的绽放出来。

“王爷......”梦佳激动的起身，隔着冰冷的铁牢伸出手，似乎对这个她妄想过的男人还有期待，“您是来看佳儿的吗？您是来救我的，是吗？我就知道，您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她嫣然一笑，却惨如鬼魅留恋世间的可怖，凹陷的眼眶留不住半分神采。

谁都明白，这只是人在无望的绝境，一种徒劳无功的挣扎罢了。

慕榕被梦佳激动的反应吓退了一步，有点无言，又不满自家夫婿老是被觊觎，干脆走上前去挡在墨云霄面前，义正词严地说道，“妳哪位？我男人凭什么管妳？”

“凭王爷说过他会救我，送我回朱家，会保我一世平安！”梦佳不甘视线受阻，如鸡爪般枯瘦的手拚命挣扎，想挥开这个碍眼的女人——她倏地认出这女人的脸孔，惊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