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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吓,立即跳开。
反观刘去,果然这么多年太师却不是白当的,他面上丝毫不见如她慌张,真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是用手闲闲摸了摸方才被她咬破的下巴,意态得瑟,“说不说,不说我们再交流一次,嗯?”
交流你妹!
赵杏也是醉了,他以为刚才不过就是他替她擦了擦嘴吗??难道,他作为上司,利用职权之便,那个那个下属,就不需要事后解释解释么?还是说……此人深谙此道,方才一事与他不过家常便饭?
赵杏浑身一凛,不禁替在他身边近身工作的人捏了一把汗,当即决定要摆脱这不良的职场文化,拒绝与其相爱相杀虐身虐心,干脆道,“好,微臣保证以后再也不拿自己的身子赌气,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如何,太师您满意了吧?”
“嗯。”刘去尾音懒懒哼了一声,看上去甚是满意,又慢条斯理问她,“张安世,你可知你为何敢一直在本王面前放肆吗?”
“微臣没有。”
赵杏的心肝都要颤碎了,你这只臭蛐,你还想干嘛?不,不不……我忍,我忍。
“你有。”
“微臣没有,微臣不敢。”
“有。”
言简意赅,连你字都省了,语气也冷了一分。
赵杏立刻道:“是,我有。”
“嗯,因为你觉得本王对你甚是中意。”
“没有。”
“有!”
“是,我有。”
“记住你今日所言,若你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玩,本王……折磨你的法子多的是。”他故意又靠近了他一分,居高临下,有意将“折磨”两个字吐得“荡”气回肠。
赵杏一抖,点头如捣蒜,“是,是,臣明白,臣明白。”
“还有,本王并没有在那几个仵作身上动手脚,不许你在心里诅咒我,本王可不喜欢。当然,他们既没有问题,那有问题的必然是尸体。”
赵杏一愣,未料他会突然提起她的心结。
刘去凝睇着她眸中狐疑,微微冷笑,“怎么,本王与你而言竟是这般背信弃诺之人?本王若有此意,何故当初应你一番?”
赵杏心里默念,对,你就是这种人。面上却答得恭敬温良,“太师英明神武,自是知道这样才好卸下微臣防备,行事起来也更为顺畅。”
“你疑我?”
“……”
“算了,看来我们还是换一种交流方式吧,方才的就不错。”
额!!!
赵杏顿时风中凌乱,狂躁得几乎要炸毛:刘大爷,你一个领导这般耍无赖你也真好意思啊,臭不要脸!
咬了咬牙,满脸堆笑,“呵呵,不疑,不疑。”
“那就好。”刘去得意一笑,又摸了摸下巴,“嗯,你可以滚蛋了,滚回去好好想想。”
“是是是,微臣这就……滚蛋。”赵杏长吁口气。
“嗯,滚吧,本王……晚上再去和你交流。”
“啊?”赵杏双目圆瞪。
“啊什么,正常交流。”
“是是是。”
赵杏一阵应和,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刘去看着她背影,一勾唇,瞥了瞥自己手掌……红损一片。
都是方才替这个小鬼垫在墙上,被他压到的。
现在这小子回去应该不会再为白吟霜一案伤心了,估摸着他现在最烦心的是自己晚上如何和他交流吧。
可是,自己呢?……为何会那样对他?
刘去怔怔地望着幽深的巷口,突然唇角一漾,漾起一抹苦笑。
走出小巷。
巷口,奇松怪石脸色古怪静候一旁。
他悠悠开口道:“方才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两人相顾一望,立时异口同声,“没,没,方才属下等什么都没看到,没看到。”
他一顿:“本王确实什么也没做。”
奇松怪石:“……”
他略一思忖,“方才除了你俩,还有谁看到?”
二人暗换眼色,怪石脸一红,低下头,奇松回道:“主子,温泉算人吗?如果不算,那就没有了。”
“嗯,他呢?”
“哦,他让属下替他向主子转个话,说允他一些假期,他寻个僻静之地调整调整心态,回头好随时为主子服务。”
刘去:“……”
回至未央宫,刘文刘据已候温室殿外。
二人一见刘去,暗暗吃惊,刘据道:“师父啊,你你的脸……”
被刘文一肘子捶到肚腹上,被逼将话活吞了回去,他本来想说,你下巴被谁啃了一口。
刘去语气很是不经意,“哦,这个……本王早起刮须时不意划伤。”
四人闻言,互支了个眼色,齐道:“是,您是被剃刀弄伤的。”
刘去理所当然的“嗯”了声,问已跃跃欲说话的刘文:“事情办得如何了?”
“二弟放心,夏侯舅爷早按你吩咐候着呢,方才我的人一报,他必定办去了。”
刘文自负一笑,只是神色到底有些凝重,“这件事,咱们若继续下去,只怕棘手。”
刘据鹦鹉般道:“是是是,棘手。”
刘去一笑,“你们怕?”
刘文和刘据看他眉睫常隐的傲戾之气霍现,回想这些年来三人是怎么过来的,皆是心头一振,道:“自是不怕。”
奇松和怪石也顿觉心中豪情蓬勃,他们都是随着刘去一起走到今日的,刘去这人性格桀骜怪癖,温室殿中并无设下随侍,怪石心细,突然想到什么,连忙亲自倒了水给刘去端来,刘去摇头,“石头,本王不渴。”
怪石一怔,道:“主子,这是漱口的,方才……”
“噢,不用。”
刘去低低回了声,奇松和怪石却是吃了一惊,刘文眼尖,心知和张安世有关,瞥刘据一眼。
刘据会意,只待议事完毕便找奇松二人打听去。他们要办的事情极难,一时半会只怕脱不开身,他自是以大事为重,心里又好奇的痒痒的,突听得刘去道:“你们先下去,大哥,你设法将那东西保存好,你和据儿都要随传随到。”
“是。”
“奇松,你让小丸子过来。”
眼见刘去一反常态,刘据一愣,刘文三人也是微微惊异,事情虽重,却都没说什么,便要退下。
又听得刘去问:“乐儿回来了吧?”
刘据点点头,又皱眉道:“一路上都闹着要去找张安世,还说要替张安世鞭抽柳生父母,饿死酸腐书生,唉,一个大姑娘家,竟也不知道矜持些。”
刘文笑了,“公主自幼长在宫中,又是女儿家,不比我等出入方便,宫中时日闷,现遇到张安世这么一个既聪颖知趣,又敢逆她毛的人儿,一时新鲜,自是喜欢与他多亲近些。”
刘去闻之,眉头微皱,道,“到底男女有别,这丫头年纪也到了,要不你两个也帮忙看看朝中各大臣公子中可有合适人选,若有,本王便做主替她指了吧。”
“……”
众人一震,面面相觑,十二少,你真的觉得你这位刁蛮徒儿可以嫁为人妻了么……
小丸子名字听去可爱,却已有三十多岁,少府主事头头之一,为人八面玲珑。
是卫子夫早年亲手为他选的贴身近侍,后来官儿越做越大,事务诸多,刘去看他辛苦,让他不必服侍了,他却老爱往刘去这边跑,放心不下。
刘去没甚大事不找他,如今被传,他受宠若惊,想必有重任了。
他小心给刘去磕了个头,认真道:“请主子吩咐,奴才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在你去死一万次之前,先替本王找几个干净漂亮的小倌儿小太监过来,十八九岁的,慢,再找几个皮肤蜜色,鼻子小小,薄唇,有雀斑,不漂亮,但面容清秀的。”
“诺——”
小丸子一听,傻了下眼,随后慎重颔首,正待出去办事,又听得靠在榻上看书的刘去轻声问道:“长安各官中圈养男宠娈童的多么?”
小丸子略一思索,“回禀主子,那司马相如、主父偃府中都有男宠,据说右扶风也养过一名小倌,更莫说那些暗地里的。”
“所以,主子,这是很正常的。”
“嗯,本王也觉得你的话……颇在理。”
小丸子出门时,心里很是感慨,当一个察颜观色的高官不容易啊,上级求安慰的时候你绝不能跟他唱反调。嗯,这劲爆的消息要向奇松和戴王爷他们炫耀一下去。
没想到在上林苑秘密交待手下办事时,正好碰上奇松和怪石,奇松那厮神秘兮兮道:“丸公公,我这儿可是有个关于主子的秘密,你要不要听,可要保密才行……”
小丸子一听,道:“巧了,我也有个消息要跟你们分享……你们也要保密。”
……
小丸子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不多时,便给刘去带来六七个少年。
有漂亮的,也有姿色寻常的,却都是肌肤水灵,如能掐出水来一样。
这些个少年战战兢兢,又是惊喜莫名,虽都明白一旦被挑上是怎么回事,但从此便可得享荣华富贵。
然而,当目光碰上榻上那个一身暗黑凰袍的郁俊男子时,又不免皆都自惭形秽。
小丸子恭敬的站立于旁,刘去挨个看了眼后,道:“将上衣都褪了吧。”
一阵衣衫响动,小丸子只觉鼻翼微热,却见刘去已下了榻,缓缓走到少年们面前,他瞥了眼最美的那个少年,眼中明显划过厌恶,那少年顿抖如筛。
余人却是心下窃喜。没想到,这太师最后却是走到一个最其貌不扬的少年面前。
他缓缓伸手抚上少年脸上的雀斑,众人皆倒抽一口气,那少年狂喜,却见刘去倏地抽回手,冷冷道:“小丸子,让人打盆水进来,这些人全部带下去。”
小丸子一惊,知道他碰过这少年,嫌脏,连忙便率手下宫监将人全部带下去。不久,又亲自端了盆水进来,方将门从外面轻轻合上.
刘去擦干手上水珠,帕子一扔,探手入怀,将这些天一直贴身收藏的玉笛子拿出来。
笛身歪歪斜斜刻着一行小字。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张安世,你现在,正在做些什么呢?
约有四五年了吧,你是不是早已经忘记了我?
是,我已经变了容貌。
可当日客栈,我却一眼便认出了你。
多年不见,你还是旧时模样,只不过身量抽条了些。
当年,在那个深山孤村,我们都是过客,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日日同眠,你骗我说你叫潘安,还给我起了个没品位的破名字来福。
我不知你姓甚名谁,你也不知我实凤藏龙隐。
若非我数年前无意中看到你洗澡,今日这样抱你,必定以为你是个女子。
你模样更肖女相,喉结亦不明显,只是你声音微微沙哑,行藏大而化之,更像一个男孩儿。
除非本身是男子,或自小便开始特意模仿,否则,不可能如此之像。
像此般性情的人怎会甘愿做这种事?
且一个女孩,怎能如此大大咧咧老和些男子在一起!
那年你不辞而别后,我本想寻你。
可寻你做什么,若你是女子,我便娶你为妃……你却是一个无拘无束少年郎,为寻点美玉深山钻。
也罢。
自此天长海阔,各有归依。
却未及,我亲自出宫去行斩杀之事,归途却遇有心人刺杀,客栈里你救了我。
我原想,送你奖赏,让你到夏侯府去领,再次放你。
你却冲撞了我徒儿。
一次一次,是巧合,还是宿命将你带到我身边来。
你说过,你渴望自由,平等,是以,对策前日,我让奇松送你说句言语,仍是有心放你。
你若不懂,便罢。
可你却如此执拗,未央前殿,你跪在我脚下,说你要为国为民。
我试过了……如花少年不行,似你模样的寻常少年也不行。
只因,他们终究……不是你。
我给过你三次机会,是你自己不肯走,既如此,便休要怪我。
早忍不住想咬你了。
你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