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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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黄河，在当地又名中山河，位于淮河流域北部，是旧时黄河所留故道?33??蜿蜒千里，横跨HNAHJS诸省，后经SQ市南，HA市北，再折向东北方向，由LYG市陶湾村流入黄海。

此河原本水源充足，奔流不息，随着泥沙淤积，防洪堤坝多次堆高，甚至形成河道高于两岸的奇景。

后来不知何故，上游河水几经断流，水道大半早已干涸，干沙裂土近乎大漠，唯淮安北部随季节涨落，时至今日却仍旧缓缓流淌。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上时有十月怀胎的孕妇，三十出头的青年，甚至尚在襁褓的婴儿溺毙河中，顺流而下的传闻，不详闹鬼等言论便在迷信群众中流传开来。

于是每年七月十四，也就是传说中****大开的“鬼节”前夜，当地人自发向河里丢入黑狗，意为替死，以求可以震邪避灾，保家人平安。

这些老王都有耳闻，甚至也曾亲眼见到坠河身亡的人，但他始终固执己见，不盲从，不轻信。

在他落水，经历了一番苦涩杂糅，憋闷难受之后。浑浑噩噩的老王冥冥中听到，好像筋骨崩断的声音，随后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剥离了出去，顿时轻松放纵，舒畅无忧的感觉随之而来。

老王曾读过杂书，说人生来就有天、人、地“三魂”，以及喜、怒、哀、惧、爱、恶、欲，生“七魄”。

“天魂”感知外在，死后归天；“人魂”控制行为，亡则消散；“地魂”驱动气血运转，死后魂归地府；而“七魄”自然是影响情绪。

本来这些老王都不能苟同，他认为人死了就是死了，一切归于虚无，就像不曾出现过一样。

只是这一刻，这一瞬间，所有的常识认知都被打翻，他还有记忆，还能思考，是非真相已然不言而喻。

四周空空荡荡，漆黑一片，像是依旧沉浸在水中，随波逐流，又像是进入了无垠的夜空，乘风飘荡。

老王听不到，看不见，甚至说不出，只觉得满目黑暗，一片死寂，连自己的躯体也触摸不到，仿佛丧失了五感，化作了虚无。

因为没有参照物，时间和空间已经变得没有意义，他现在唯一知道的事，就是自己以一种不被理解的形式还存在着。

“七魄”已经随肉体消散，他能够思考，却没有了情绪，纵然这般枯寂，老王也没有等待的焦躁，和对未知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一瞬还是千年，老王发现极远处有一丝明黄色的光亮，像是夏日的萤火虫，坟头的鬼火，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地闪烁半天，突然朝着他的方向飘了过来。

那团光随着距离拉近变得越来越大，靠得近了发现那东西像是在燃烧，会向四面八方延伸出明黄的火舌，却让他感受不到分毫热度。

在它周围缠绕着丝丝缕缕，如烟似雾的阴影。借着亮光，老王才发现自己身体是虚无的，一条条黑雾像有意识一样穿过他的躯体，有些已然融入进去，却没有丝毫感觉。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审视完自身，正想去触碰这个突然出现的光团，发现明明近在咫尺，却就是无法触及。

老王想上前两步，这本是为人多年下意识的反应，但没有参照物之下，却分不清到底是否有过移动，光团还是那么远，周围依旧那么黑。

老王一边莫须有的追逐，一边思索这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招引”，两者之间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只是如烟暗影却是越来越少。

远眺看不清前路，回头望不见故土，就这么一前一后一路跟下去，老王似乎被莫名的力量驱使，渐渐连思索的念头都没有了，只剩下茫然的尾随。

直到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拉扯力量，险些为之跌倒，老王才从迷茫中醒过来。

只见前方矗立着一段的城墙，左右延伸不知几里，墙体为巨大的暗红色石块堆砌而成，缝隙中有暗红色，看似粘稠的液体不断地向下流淌，在墙下汇成一条小河，近乎实体的黑色雾气却从河中蒸腾而出，缠绕在城墙表面。墙体上方有数不清的光团，看起来和老王之前追逐的一模一样。

可惜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便被那股力量拉扯着踏上了河上的一座小桥，桥上没有护栏，宽幅不足两人。

离得近了发现河水像是被煮沸了一般，不断翻滚着有气泡浮起、炸开，紧接着雾气蒸腾，这一切都无声无息。

老王没有丝毫恐惧疑惑情绪，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木然继续向前走。

过了桥是便是一道城门，极厚的木质城门似乎腐朽不堪，不断有碎屑脱落。城内漆黑一片，难辨东西，正不知所措间，身上忽觉沉重，像是魂归肉体，被套上枷锁，木然被拖拽着拉向远方。

行至一处停了下来，耳边传来阵阵呢喃，像是压沉嗓音的莫名低语，侧耳倾听却又消失不见。

良久之后，又被带到一处，身上枷锁尽去，回到了之前轻灵状态，不仅如此，老王只觉五感也再次恢复，能见能闻，宛如实体。

眼前是一条长江，绵延千里不见终点，水势甚缓，却咆哮不息，乍一看清澈见底，再一瞅又变得漆黑浑浊。

岸边长满鲜红的花朵，花香袭人，娇艳欲滴，让人沉醉，闻得这种味道，老王只感觉生前所经历的一切瞬间又重回眼前，爱人的死，儿子的殇，万般悲痛涌上心头。

就在他暗自神伤之际，从面前江水中突然浮现出一座石桥，桥宽数米，横跨数里，中央竖着一块圆润巨石，桥头左侧有一空置蒲团，右侧是一张低矮圆桌，桌上摆着一碗清澈酒水，酒香四溢，就连老王这样不喜欢喝酒的人都忍不住要尝一尝。

正当他情不自禁端起欲饮，突然抬头瞥见桥头刻有两个斗然大字，字体古朴繁复，见所未见，但老王未辨其形，却已明其意：

“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