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四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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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一触目，只觉身前一股强风凭空生成，周遭密布的植物尽皆受力倾倒，诺大的莫名压力令王学魂体骤然僵硬，朦胧中似乎听到冥河对岸，以及东南、西北各方传来的短促敲击、鸣喝。

那颗头颅像在回应般，发出一声怪异低吟，空气顿时如止水掀起涟漪，无形有质的波纹骤然扩散，片刻之后冥界重归死寂，紧握的神木却无故震颤，男人脚底发冷，想要低头查看，却不能动弹分毫。

它生有鹿角、鳄头、长须、尖牙，狰狞恶相，却又宁静祥和，随后渐渐显现的躯干，披挂湛青锋利的鳞片，舞动四肢壮硕的蹄爪，蜿蜒似蛇五公里，巍峨如岭自横空。徜徉时天空突然亮起七颗星斗，拟化龙形加缀其身，恍若与之遥相呼应，冥界顿生无尽蓬勃木气。

尚未回神，冥月忽地自燃转红，一只周遭烈焰的巨鸟急速杀入夜色，无垠的星空状若余晖，顷刻间火气大涨，赤地千里，片刻后略作收敛，现出高昂的头冠，霞光异彩，尾如孔雀，高贵无暇，舒展羽翼宽幅直达近十里。振翅间再生七星，如影随行，使得阴凉皆散，焱满乾坤。

王学仰望天宇，心中激动莫名，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有幸目睹四灵风采。

念头刚毕，一束白光暴起冲霄，龙头、鹿角、虎背、熊腰的麒麟，随之踏月而出，陡然间如十日重现，光耀四野，连先前的十四星斗也都隐没不见，直到青龙回首，方能睁眼直视；四蹄连番踢踏时，又有七颗亮星逐一点亮，令晚霞暮气尽皆退散，魑魅魍魉一扫而空。

压轴出场的自然便是水德玄武，它慢悠悠地挤出冥月通道，巨硕的龟甲如同一方翻天大印，血色的月华被全部遮掩，若不是麒麟、凤凰在侧，甚至难以看见那漆黑如墨的身影，其下云雾浅薄，看似勉力支撑，却依旧稳如泰山，伴着最为有名的北斗七星缓缓升起，身侧冥河犹自翻腾激荡。

说时迟那时快，四灵齐聚，二十八星宿尽出，只在刹那。

冥界七日阴魂不出，引得人间怨气横生，终于惊动了灵兽前来探查。

眼看着四灵掠向东方，王学稍一犹豫，拖着尚有些僵直的魂体尾随而去。

一路上魂生草木全都匍匐倒地，回返路程无比通畅，急速奔行一日已可遥看扶桑。

未及近前，二十八颗星斗已连接成盖，将半径千里的荒漠笼罩其中。

北侧玄武降于沙地，南方朱雀，以及距离最近的西方白虎腾在空中，想来四灵应是分属四方站立，青龙所在为东方，被扶桑遮掩故而不见。

这等场面不是顽童打架，泼妇骂街，王学深知机会难得，哪里还不趁早选择合适角度观看。

照他推想，东方青龙应该先行沟通扶桑木气，以对土行有所压制，同是天地所生，众望所归，没理由一上来就群殴致其死地，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选择封印处理。

可能四方祥瑞妇人之仁，优柔寡断，便是壁画逆转，出现后续可能的原因。

他紧紧捏握手中断枝，一直跑到麒麟和玄龟中间，也就是距离最近的一点方才停下，这时发现上游的河水已被玄武提前截下。

沙漠地带，缺水多土，看样子玄武已经做好了交恶的准备。

不料王学刚退至河床，尚未扑倒，便觉大地震动，飞沙走石，扶桑树顶一声高亢的龙吟骤然响起，声惊四野。

接下来的画面，他简直不敢相信，即使刚刚亲眼目睹四灵显现，亦没如此震惊！

只见星斗护罩之内的整片沙漠，仿佛冥土失去引力、血月爆发异常，一圈环形的沙石状若土星冰环，骤然开始旋转上升，且直径三四十里的扶桑古树，亦从中断裂崩塌，上半部分则以火箭升空之势冲天而起。

土灵已用冥界生魂将扶桑木理，全部转为石化，如今它居身巢穴便如同披壳戴甲。

让王学想不到的是：四灵中率先动作的，竟然是慢吞吞的玄武！

不知它从哪儿搞来的许多水气，在尚自漂浮的千里沙漠上空，豁然降下一片汪洋，如泼似瀑般将土层压制得骤然停顿，随后浸入沙里融为一体，而后悄然落下。

无数的藤蔓也从扶桑根底生长出来，像一条条数丈巨蟒，柔韧长鞭，荡起阵阵啸音卷向高空，把半截石化古树拖拽得停了下来，再回首千里沙漠已被绿色覆盖，无尽的根须使土层暂时稳固下来。

期间朱雀盘旋左右，伺机而动；白虎则直截了当，激发锋锐无匹的金芒利刃，硬刺扶桑表层，似要毁掉土灵的巢穴；而玄武则在地表恢复之后也助力青龙，衍生植物。

下方尘埃稍定，一抹绿色突然映入王学眼帘，是树苗！断裂之处正巧位于树心。

七日时间，扶桑幼苗竟逃生未死，实乃万幸，果然不亏神树之名。

然而下一秒，悬浮滞空的石化古树，带起低沉的呼啸突然加速下坠!

青龙显然发现了这一点，奈何幼苗天生神异，好似不受木气催生，只好改为加速两侧藤蔓生长；底部玄武也迅速聚水成冰，数面冰墙眨眼间从下而上，迎上古木。

可事发突然，应对略显不及，十几米厚度的冰墙尽皆崩碎，临时催生的木桩也散屑纷飞。

一声轰然巨响，树苗被夹在上下之间，不知死活。

青龙仰天长吟，方才可能便是沟通树苗之时，土灵发难，故而未及抢救，当下解救机会已失，四灵再无顾忌。

徘徊两侧的朱雀飞至跟前，绕树一周，两翅煽动间，无尽的烈焰包裹在石化古树表面，转瞬已变红透。

外围凝聚的万米冰层，受玄武的掌控立刻贴上，刺耳的爆鸣响彻沙漠，冷热交替，石壳终于脆化干裂。

久攻不下的麒麟也强行发力，身体化成一根直径五里的金属长棍，猛然横扫，冰破石碎，蚯蚓形态土灵亦被震击而出。

谁知散落崩飞的石屑尚未落地，青龙也未来得及将其捆缚，又重新回到土灵体表，继续龟缩一团。

四灵继续群殴，但立于远处的王学，却感觉事情不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