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家跑两圈,温习一下前两天学的交叉侧踹和外拨横勾,就不教新的内容了,吃了早饭后大厅集合,准备迎宾!”吴青山老院长站在前面道。
一众弟弟妹妹齐声应下。
“君佐,你过来一下!”
吴君佐越众而出,搀住吴青山走到了一边。
“都安排好了?”
“嗯,哀乐班子八点到,搭棚子的九点过来,烧菜的大师傅倒没有找,前街的于大叔说让他来,送葬的车十二点半到,我们差不多下午一点半到殡仪馆,两点火化,时辰正好!”吴君佐道。
“陪我再去看一眼君义吧,”吴青山语气低沉的道。
“哎,”吴君佐应了一声,一边抚顺着他的背脊,一边在头前领路。
大厅中,孟君义的姿势一直都没变,老人们讲说从新死到头七的这一段时间都是魂魄脱离肉体的时间,亲人要是挪动死者的身体的话,死者就会受到莫大的痛苦。
燃了七天的线香味道浓郁,投掷不停的纸钱黑灰填满了炭火盆底。
吴青山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半坐在停尸的灵床边,握住了孟君义僵透了凉透了的手。
“君义!!”
“君义!!~”
吴君佐鼻头一酸,转身离开。
给大家发放了粗步麻衣和白色头罩之后,吴君佐抬手唤来了蔡君和:“你领个人去看着点儿院长,别让他太难受,另外,将弟弟妹妹们排好班岗,有人过来吊唁的话,记得鞠躬加哭两声。”
“哭两声?”
“这种因为吊唁者而哭,风俗里说是有‘破法’、‘破邪’、‘破阴’作用的,如果没有家人在场哭丧的话,他们就会觉得晦气,所以灵堂里不能缺人,我们不能失了礼节。”
蔡君和点点头,“放心吧君佐哥,我会一直守着的。”
“去吧,”吴君佐交代好之后,自去了门口等着,有亲友或宾客登门的话,他得先接待一下。
“君佐!”
“于大叔,”吴君佐弓下身子。
于大叔领着于鲜儿走近了一些,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嗯,您先进去吧,”吴君佐道。
于大叔接过了于鲜儿手上端着的白色花圈,“鲜儿,你帮着君佐迎接客人,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去吧去吧,”于鲜儿爽利的将花圈塞进于大叔怀里。
“老古董,人都走了,不用再行此大礼,平身吧。”
吴君佐直起身来,“你啊,今天可是白事,不要老是笑眯眯的,这样去了别家的话,是会被打出门来的。”
“哼,倒要看看哪个舍得打我,哎,你最近好像很忙啊,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你了,”于鲜儿道。
“也不算忙吧,感觉刘妈这几天的菜做的更好吃了一些,当然就不去你那儿尝你的手艺了,又不是于大叔给我做。”
“好你个老古董,搁这儿编排我呢是吧。”
“别闹,又有人来了,”吴君佐板板脸,重新低下头去,“瞿老爷子好!”
于鲜儿也收敛了一些,跟着点点头,甜甜的道:“瞿爷爷好。”
老瞿看看吴君佐再看看于鲜儿,“好好,你们也都好,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自己进去。”
迎来送往到八点,提着乐器的十几个人就到了。
前院排了几排长凳,他们就坐在上面吹拉弹唱出低沉或哀伤的调调。
再到九点,吃饭的棚子也搭好了,转移到棚内的乐班子声响都大了好几分。
左邻右舍听到这声音,也就明白过来。
哦,是有人要下葬了,已经头七了。
他们就会过来这户人家,或帮忙或吊唁,不管怎样都会表露奉上自己的一点心意。
吴君佐看看时间,指向十一点的时针让他有些着急。
“鲜儿,你先帮我迎着,我去去就回,”吴君佐撂下一句,转身就朝室内走去。
“哎,”于鲜儿伸手没抓住他,嘀咕道:“神神秘秘的。”
吴君佐直走到灵堂,甫一步入室内,他就感觉身子一冷,将近正午的时刻,空气竟是冰冰的。
催发出窥运阴眼,吴君佐抬头看去,果见一道淡灰色的身影悬在孟君义的尸身之上,灰影的旁边,还有一个红透了的鬼影,想来正是送出带回孟君义的阴差。
这阴差手里提着一个近乎一米五的木框横在孟君义头上,就像是在帮他遮挡着沿途的阳光,木框呈黑白两色,中间有一个圆洞,看起来就跟古时候差役使的枷锁一样。
从蔡君和处拿过两摞纸钱,吴君佐开始焚烧,正对着阴差焚烧。
阳.物化阴,那阴差诧异的接住了身前突然出现的纸钱。
他看向吴君佐,脸色一阵变幻,过了会儿,他试探性的做出了一个搓动手指的动作。
吴君佐嘴角一扬,好说!
又是两摞。
阴差喜洋洋的塞满了兜口,第二次搓了搓指尖。
吴君佐眉毛一挑,第三次烧了两摞过去。
那阴差还不满足的样子,正欲伸手做动作。
却不防吴君佐早先他一步有了动作,吴君佐直起身来,走到了阴差的旁边。
“拿着离合枷投影就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了?平等王殿君知道你的做派吗?!解了枷锁,滚!!”
话只是干话,鸡型血影才是真正的威慑。
那阴差看着吴君佐血色弥漫的手掌,被金鸡的凌厉气息激得打了个哆嗦,“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他必须走!”
吴君佐这才点点头,指指孟君义桌前道:“那里有食物酒水,自去取用吧!”
“哎,”阴差应了一声,收回了缚着孟君义的离合枷,才带着满脸不可思议的神色走开了。
“君佐哥!!”
孟君义飞扑过来,没等碰上吴君佐的身体,就穿透了过去。
立在原地的孟君义顿了一会儿,又十分悲切的大哭了起来,“我死了!君佐哥!我死了!!”
吴君佐笑着指指他,“你呀,都这么久了,还念叨这事儿呢啊?过来吧。”
说完吴君佐当先一步走向了大厅偏处,孟君义两眼汪汪的看了其它兄弟姐妹们一眼,这才跟了上来。
坐在案头的阴差喉头抖了抖,想了想还是没跟上来,也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