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结伴而行,不觉行了十来里路。狄良见前面已是岔路,便道:“能与诸位相识,真是三生有幸,三位的大恩大德,狄良和明月终身不忘。正所谓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林公玉道:“不知狄兄和游姑娘要去何处?”
狄良道:“用不了多久,我师父就会知道抢婚的事,必定放我不过,我们只有浪迹天涯了,躲得一刻便快活一刻。”说着握紧了游明月的手。
方泓道:“鹿庄主已写了退婚文书,难不成你师父还不许你们俩个成婚?”
狄良道:“你们不了解我师父为人,这件事令他丢了面子,他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林公玉道:“小弟家住莆田,若有用得上小弟的地方,两位切莫见外。”言下之意,他们若无处躲藏,大可藏到他家里去。
狄游二人拱手道谢,两人骑马向北而去。方泓看了一眼薛灵,也上马告辞,他却一路西。
林公玉目送三人远去,心中十分不舍。他自幼生活在龙虎山,没有一个朋友,此番与狄方二人相识,心中自是欢喜无限,而今分别,不免悲伤。
林薛两人骑着马一路向南,两匹马放开性子狂奔,两人犹如腾云驾雾一般,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淋漓。
两人到了一市镇,见天色将晚,便找了一间客栈投宿。林公玉睡到中夜,忽听得隔壁房中有打斗呼喝之声,薛灵便住在那房中,他心中又惊又急,欲待起身时,只觉头晕脑胀,四肢软绵绵的抬不起来。
正在这时,只听喀喇一声,有人破门而入,身法迅捷,窜到床边将林公玉负在背上。那人一身黑衣,一块黑布蒙着面,背起林公玉来到隔壁房中。
林公玉眼皮沉重,合上眼睛的那一瞬,只见薛灵正与四个蒙面黑衣人相斗,她被围攻之下,渐渐不敌,左支右绌,勉强支撑,旁边尚有一蒙面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薛灵,生怕她发射暗器伤人。
薛灵突然露出了破绽,一蒙面人短剑前递,薛灵躲避不及,短剑正中当胸。
林公玉眼睛一闭,就此人事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林公玉恍恍惚惚之中醒来,只觉身下冰凉坚硬,身周微风轻拂,他缓缓睁开眼,只见点点星光点落在黑幕之上,原来自己竟然身处旷野。他正无计可施处,突然有人说道:“醒了?”
林公玉认得那声音是方泓所发,一瞬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他微抬手臂,见行动无碍,伸指点向方泓膻中穴。
方泓右手在他手腕上一拦,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笑道:“我救了你,你却要我的命?”
林公玉脉门被他所制,动弹不得,心中担心薛灵,焦急万分,怒道:“灵儿呢?你把灵儿怎么样了?”
又一人道:“林兄别急,薛姑娘平安无事。”
林公玉也认出了说话之人的声音,竟然是狄良。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心想:“狄兄,无论如何不会伤害灵儿。”他转过身,果见狄良坐在自己身边。
方泓放开了林公玉,用手向前方一指,林公玉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薛灵与游明月站在那里,两人手上都拿着一只拷好的野兔。
林公玉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到薛灵面前,一把将她抱住。薛灵吓了一跳,手一松,野兔烤肉掉在了地上。
林公玉松开手臂,看着薛灵,见她安然无恙,心中欢喜,却也疑惑不解,道:“你没事就好了,那些是什么人?”
薛灵道:“人嘛倒是熟人。”
林公玉疑道:“什么熟人?”
薛灵道:“青海飞鹰和湘江神笔。”
林公玉却不知这两个是谁,看着薛灵,眼中尽是疑惑。薛灵道:“这两个外号你不知道,两人的名字一定熟悉,青海飞鹰名叫凌朝英,这湘江神笔嘛名叫鲁玄之。”
林公玉听了两个人的名字,心中大惊,暗想:“既然是他二人,那定是奉了鹿庄主之命,鹿庄主为何与我过不去?。”想到此处不禁心一沉,当下问道:“他们人呢?”
薛灵道:“在那边被点了穴道。”
林公玉黯然道:“那一定是方兄和狄兄救了我们,可多谢三位了。”
狄良道:“林兄说哪里话,这谢字再不要说。”
林公玉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暗算我和灵儿呢?”
方泓道:“这事说来凑巧,我在路边树上休息,只见两匹马从前方而来,那两人行的虽快,我躲在树上却看的清清楚楚。”
薛灵道:“就是凌朝英和鲁玄之了?”
方泓看了一眼星空,说道:“不错,我与鲁玄之交过手,在喜堂之上也见过凌朝英,好奇心起,就跟在后面,见他们朝着两位的方向而去,料到可能是对二位不利,便一路跟随,不久之后他们又与四个人会合,那时已是傍晚,这些人便在二位所住的客栈歇脚,到了午夜果然就动了手。”
薛灵心道:“鹿鹊山庄在东北方,凌朝英与鲁玄之必定从东北而来,你向西而去,怎么能遇得上?”她料定方泓没说真话,却也不说破。
狄良道:“方兄是好奇,我和明月却是知晓林兄和薛姑娘有危险。咱们分别后,我和明月也不知去哪里,骑着马见路就走,不多时在路上遇见四名黑衣汉子,那四人见了我们先是咦了一声,随即停马,喝问道:‘兀那小子,叫什么名字?’我见这四人无礼,心中有气,不去离他们。又一人道:‘小子可姓林?是上清派的人嘛?’”
林公玉心中一惊,暗想:“这分明说的是我。”
狄良又道:“明月知我脾气,怕我与这四人动起手来,忙道:‘我们是乡下人,不知道什么门派。’那几人互递了眼色,突然一人从马上跳了起来,一把剑刺向我,我不及细想,使了一招‘一飞冲天’多了开去,那人也不进招,哼了一声道:‘是游龙门的,咱们走’,他一招试出了我的武功家数,当真厉害,这四人便扬长而去。我与明月明知这些人欲对二位不利,怎么袖手,便也跟在后面。”
方泓道:“我原打算悄悄提醒林兄和薛姑娘,却发现暗中有人窥探,后来才知竟是狄兄和游姑娘。”
狄良道:“我和明月见那四个人与凌鲁二人回合,也是心中疑惑,当晚便伏在远处房檐之上,鲁玄之的武功十分厉害,他一人我二人便敌不过,当时不知方兄也在近处,否则也不至林兄被药所迷。”
方泓笑道:“薛姑娘当真厉害,这迷药竟然没能迷倒姑娘。”
薛灵冷笑道:“就凭他们那点下三滥的手段,再练二十年吧。”忽觉这话对于林公玉来说实在刺耳,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看了一眼林公玉,见他无丝毫不快尴尬之色,这才安心。
狄良道:“这些人先使迷药,一人将林兄背起,另外五人见薛姑娘发觉,其中四个人便去准备擒住她,出手便是杀招。”
林公玉忽然想起一事,向薛灵道:“灵儿,我看到一人用剑刺中了你,不碍事吗?”
薛灵笑道:“这要多谢你了,林哥哥,你忘了十年前送我的东西?”
林公玉猛然想起送给薛灵的那件刀枪不入的金蟾宝衣,十年前竟由此伏笔。
方泓道:“我见到那一剑也是大惊,时不可待,已顾不得房上之人是不是敌人的帮手。我想擒贼先擒王,那在一旁的黑衣人定是这几人的头目,擒住他便救了二位,料想那人武功必定还在那几人之上,哪知我与此人交上手,他招式虽精,内力却稀松平常,简直与常人无异,林兄你道此事为何?”
林公玉听他之言,心下已在盘算,忽然想起一事,立时明白,说道:“那是中了桃花一点红之故。”
方泓竖起大拇指,道:“不错,我五招便将其制住,哪成想那几人竟然不顾他死活,仍不停手。背着你的人将你放下,纵身便向我攻来,此时狄兄与明月也冲了进来,薛姑娘他们三人以三敌四,便不落下风。”
薛灵道:“那四人见一剑已经刺中我,却只刺破了衣衫,还道我会什么刀枪不入的功夫,心中害怕,先自怯了,狄大哥和游姐姐一出手,我刚好腾出手来,给他们每人种了一朵‘桃花一点红’。”
狄良道:“方兄与鲁玄之打个平手,我三人也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上前相助,合四人之力将其擒住。”
方泓笑道:“哪里是打个平手,狄兄为在下脸上贴金了,若不是三位帮忙,恐怕要栽在他手上。上次抢亲,若不是手上有人质,恐怕也抢不成了。”
林公玉道:“那我们怎么到了这里?”
薛灵道:“客栈中这一闹,早已有人报了官,我们担心官府来了麻烦,便带着你和那几个人出了镇子。”
几人说这话,天已渐渐大亮。
方泓道:“昨日分别,竟然又再见,可见咱们有缘,小弟有个注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狄良和林公玉同声道:“方兄请讲。”
方泓道:“即是有缘,咱三人结义金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