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泓胸口和手臂隐隐作痛,心中生气,暗想:“我看在三弟的面上,对你礼数周全,你却对我苦苦相逼。”他心中虽然生气,却也自知技不如人,就算手握长剑,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李清时下手毫不留情,倒激起他骄傲之心,宁可被打成重伤,也绝不讨饶。
眼看方泓抵挡不住李清时的《归鸿剑法》,林公玉心急如焚。突然李清时一脚踢中泓左肩,方泓“啊”的一声向后一摔,后背撞在了院中的大树之上。李清时接着一招力劈华山,当真有雷霆万钧之势。
方泓此时避无可避,只得将内力运到胸口,护住要害,准备硬接他这一招。
林公玉眼见方泓就要受伤,不及多想,拔出长剑纵身而上,荡开了李清时的长剑。说道:“哥,助手吧,我二哥已经受伤了!”
说话间方泓已翻身跃起,避开了李清时的一招飞云腿。李清时见林公玉出手帮他,下手更不容请,连发狠招,将方泓逼的连连倒退。林公玉眼见方泓渐渐力竭,显然受伤不轻。他明知道李清时必定不会伤他,舞动长剑,只挡在方泓身前,不顾自己破绽百出。
李清时竹箫点向林公玉的手腕,料定他长剑必定回刺,便将竹箫在他长剑剑背上一按,使上一股粘力将其拉向自己。林公玉运起上清罡气,将长剑急撤,李清时虎口一震,竹箫被他长剑削断。
林公玉情急之下削断了李清时的竹箫,很是过意不去,去看李清时,只见他脸色更加难看。李清时趁林公玉精神飘忽之际,将断箫扔向他小腹,他怕伤了林公玉,用上了回力,断箫一触及林公玉便即弹了回来。李清时随手接住,又使了一招《归鸿剑法》,刺向方泓,方泓见这一招来势汹汹,明知自己无法化解,但身后是墙,已是没有退路,他将折扇一展,向前挥出,千钧一发之际,李清时的身体竟然歪歪斜斜的摔了出去。
原来林公玉眼见方泓已是无路可退,自己也已无法正面阻拦李清时,他怕长剑伤人,便只好一掌拍向李清时的右肩,原盼他自顾回救,这样方泓便可无碍。
李清时自然知道身后有人袭来,但他料想林公玉这一掌不会用力,便将劲力绪在右臂和断箫之上,眼见方泓无奈之下就要使出白天对付刘燕朝的招式,林公玉的手掌已拍在他肩头上,一股巨力从肩上传来,此时要运功抵御已来不及了。却不知林公玉情急之下,无意之间使出了上清罡气,此时他内力已远高于下山之时,李清时若全力运功抵御尚能无碍,单凭血肉之躯,自然抵受不住。
李清时喷出一口鲜血,运了运气,见内息畅行无阻,伤的不重,擦了嘴角的血。
林公玉打伤了李清时,先是一愣,忙上前去扶他,急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李清时推开林公玉,自己支撑着要站起,身子一晃,险些要摔倒,忽然有人扶住了他。他见是冷清霜,道:“烦请冷姑娘扶我回房。”
冷清霜扶着李清时慢慢的回了客房。
林公玉心中愧疚不已,急得险些哭出来。他向薛灵要了一颗“乾坤伏魔丹”,来到李清时房门前,敲了敲门,道:“哥,你怎么样了?我从灵儿那里要了一颗治伤灵药,你快服了。”
他叫了几遍,好一会儿,门嘎吱一声打开,冷清霜看了一眼林公玉,道:“给我吧。”
林公玉道:“有劳冷姑娘。”
冷清霜面无表情,接过药丸,合上了门。林公玉站在门前,心如刀割。薛灵过来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晃了晃,小声叫道:“林哥哥。”
林公玉向她摇了摇头,回头一看,方泓正呲牙咧嘴的拍打身上的灰尘,忙过去问他的伤势。方泓笑道:“没事,都是皮外伤。”
三人回了客房,林公玉又问道:“二哥,你们俩为什么打架啊?”
方泓道:“我武功不如他,怎么会傻到跟他打架。我出恭回来,他从背后偷袭我啊!”
林公玉讶然,不禁说道:“他偷袭你?”他想方泓不至说谎,可好端端的李清时偷袭他做什么?
方泓咧着嘴说道:“这我可不知道,这位大侠性格古怪的很,我都快被他打散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林公玉将薛灵和方泓送出房,熄了灯,和衣躺在床上,难以成眠。他脑海中不停的想起方才那一幕,自己若不出手,结拜兄弟方泓便要受伤,可自己出了手,打伤之人却是自己十年来一直当作亲兄弟对待的李清时,两个人总有一人要受伤,真是进退维谷,取舍两难。
第二日一早,林公玉正盘膝运功,忽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打开门,只见冷清霜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前,还未等他问话,便道:“林大哥,李大侠不见了。”
林公玉道:“他怎么不见了?”说着一面向李清时的客房走去。
冷清霜急道:“早上我去给他送饭,谁知房里已经空了,我问了店伙计,李大侠天没亮就走了。”
林公玉推开李清时所住的客房门,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好似从未有人住过一般。这时候,薛灵和方泓先后进来,见了这般情景,便已心下了然。
薛灵见窗前的书桌上放着那粒“乾坤伏魔丹”,哼了一声将丹药收了起来,又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了几页,里面都是手抄的诗文,薛灵翻到最后一首,不禁念道:“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墨迹尚未干透,显然是新近写的。
林公玉道:“灵儿,这诗是什么意思?”
薛灵道:“这首诗是唐朝诗人李益所做,李益与心上人相约见面,心上人却变心了,没来赴约,李益躺在华美的竹席之上,耿耿于心,彻夜不寐,想着自己要见心上人已期待了很久,这美梦却在一夕之间破灭了,从此以后便再也不喜欢这良夜,就算明月下了西楼,已经没了相约的心上人,也不管是不是天就要亮了,心上人来不来了。”
林公玉听了,沉默不语,心想这诗虽未有一个哀字,却是令人感到无尽的哀伤。他接过那部书,上面的字迹清秀挺拔,显然是李清时的手笔,他幼时常见高齐独自哀叹,整日闷闷不乐,如今李清时也是如此,又喜欢这些哀怨缠绵的诗文,不禁为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