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妻子道:“这么晚了,除了你谁会来?”
东方晋道:“有人闯进山庄里来了。”
他妻子也不惊异,只淡淡的问道:“谁这么大的胆子?”
东方晋道:“还不知道。我叫人在外面守着,你早点安歇。”说着出了房。
待东方晋走后,他妻子向桌子下踢了踢,笑道:“还不出来?”说着将桌布掀开,从里面爬出来一个人来,竟是方泓。
方泓向东方晋的妻子笑了笑,说道:“嫂子,这可多谢你了!”
原来方泓便是御龙山庄的二公子东方泓,他一人游历江湖,路遇狄良,听说了狄游二人之事,起了侠义之心,便助狄良去鹿鹊山庄抢亲,机缘巧合结识了林公玉和薛灵。他听了林公玉的名字,便知是父亲和哥哥正在寻找的人,但他和林狄三人志同道合,结为金兰兄弟,乃是诚心相交,却也不得已隐瞒了姓名,将名字的第一个字去了,自称方泓。
东方泓自与狄林二人结为兄弟,心中便担忧与林家的仇怨,他明知林公玉终有一日会找父亲东方白报仇,他父亲武功向来罕逢敌手,自是无须担心,他所忧虑的自是结义兄弟林公玉。那日在湖山岛上,薛灵设计要擒获东方晋和焦同卫,他怕见了二人的面,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便悄悄给自己服了父亲炼制的毒药“奇花蝮蛇散”。他对毒药向来嗤之以鼻,认为使毒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但这奇花蝮蛇散另有奇效,只因这毒药中含有奇花异草和蝮蛇之毒,蛇虫鼠蚁避之不及,倒是驱蚊驱虫的妙药,东方泓便带了一些在身上,那日无计可施之时,突然想这毒药来,但他自知这奇花蝮蛇散毒性凶猛,他又未带解药,若是林薛二人擒不住东方晋和焦同卫,他说不定就被自己毒死了,只是情势所迫,无奈之下只好给自己下了毒。
东方泓的大嫂是福建高家堡的大小姐,闺名高静姝,高家堡也是武林世家,虽没有御龙山庄的名头响亮,但在福建南平一带也是响当当的名号。这位高静姝不但武功不若,琴棋书画刺绣女红也无一不通,她嫁入御龙山庄之时,东方泓才九岁半,婆婆早逝,她便照料东方泓的起居和读书,两人名为叔嫂,若说是情若母子也未为不可。
这夜高静姝正在房中给丈夫绣鞋面,突然闯进来一蒙面男子,到吓了一跳,正要动手,那人揭下面纱,见是离家几月的东方泓,正要说话,却见他蹭的一声钻到了桌子底下,还没等高静姝反应过来,丈夫随即推门而入。
高静姝聪明灵秀,一看丈夫脸色便知有事发生,又见东方泓方才的模样,心中也猜了个大概,便替他隐瞒过去了。
这时东方泓从桌子低下钻出来,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高静姝看了,不禁微微皱眉,说道:“你又胡闹什么?怎么穿下人的衣服?”
东方泓笑道:“说来话长,日后再对嫂子说吧!”说着作势要走。
高静姝笑道:“站住。外面都是你哥哥的人,你出去了怎么说?”
东方泓想起哥哥临走时的话,心想不错,一时犯起了难。他惦记薛灵的安危,急的在原地打转。
高静姝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给我听,我有办法让你出去。”
东方泓喜道:“真的。只是这可说来话长了。”
高静姝道:“急什么?你慢慢说,若是瞎胡闹,非把你送出去,看不把你屁股打开花了!”
东方泓笑道:“说给你知道也没什么,你听听我到底是不是胡闹。”他便将自己这几月来在江湖中的游历简而言之的说了,又将林狄二人失踪,他和薛灵夜闯山庄的事也一一说了,只是没说林公玉的名字,只说他得罪了大哥,与大哥结上了仇。
高静姝何等聪明,见他提到薛灵之时嘴角带笑,眼神有光,便已心知肚明,笑道:“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位姑娘了?”
东方泓脸上一红,忙道:“哪有哪有!嫂子别乱说,她听到了要生气的。”
高静姝笑吟吟的道:“你既然不喜欢她,何必管她死活,今天就留在这里好了。”
东方泓急道:“那怎么行?好嫂子,你就看在我的面上放我出去找她吧!”
高静姝横了他一眼,笑道:“你有什么脸面了?你既不喜欢她,你的这位结拜兄弟也不在御龙山庄,自然与你无关了,你还急什么?”
东方泓心中更急,见不说实话,她一定不会放自己出去,只得扭捏着道:“我是...喜欢...她...”说着脸上满是哀伤,又悠悠的道:“可她心里只有我三弟。她哪里看得上我这样的人!”
高静姝笑道:“堂堂御龙山庄的二公子,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山野丫头?”
东方泓道:“嫂子,你不知道,她就像天仙一样美,身上总像笼着一层薄雾,她一笑,所有的花都要被比下去了,她又聪明又有学问,什么事都难不倒她,只要能跟她说上一句话,我就能开心一整天,不,是开心十天。”
高静姝咯咯一阵娇笑,说道:“这样好的姑娘,我倒想见见了。咱们把她找到,我去求公公,让你们俩马上成亲,好不好?”
东方泓听了,心里一阵欢喜,脸上满是笑意,但随即一想:“她怎么会嫁我呢!”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她心里是没有我的,若是强迫她嫁我,她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快乐,她若不快乐我也就不会快乐了。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和她说上几句话,她能对我笑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高静姝见他痴情如此,心中也不禁感动,暗想:“你哥哥对我若是也如你对这位姑娘一般就好了。”她又道:“她可知道你的心意?”
东方泓摇了摇头,说道:“她心里所念所想的只有我三弟,半点也没有我,我每天悄悄地看她,看着她发呆,她全然都没在意。”
高静姝道:“这也难说的很,她既然这样聪明,那一定心思细密,说不定早已知道了呢!”
东方泓心里猛然一跳:“她知道我对她的心意吗?如果知道了会不会厌恶我呢?难道她已经知道了,怕我难堪,才装作不知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