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眼前模糊一片,他才发现自己眼眶里满是泪水。
高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你是...婉月?”
那女子正是陈婉月,她轻轻解开自己的面纱,露出一张鹅蛋脸来,眼角和额头已多了几条皱纹,显得比高齐大上十几岁。
陈婉月说道:“高齐,你还记得我?”
高齐心中说不出的滋味,说道:“怎么会不记得呢!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找了你十几年了!”
陈婉月凄然一笑,笑容又僵在脸上,好像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道:“我知道你会找我的,恐怕这世上也只有你会找我了!”她说着看了一眼林公玉,满眼都是慈爱之色。谁能想到,十几年前,若不是林公玉穿了金蝉衣,早已死在她的手里。
林公玉从陈婉月怀里抱过狄冲,交给薛灵。薛灵抱过狄冲,见他比四个月前瘦了许多,但变得更加结实了,一见到薛灵不但不认生,反而像似还记得她似的,突然笑了起来。
林公玉将一床被子扑在土炕边,请灵虚和高齐坐下,又说道:“姨母这些年受了很多苦,是我爹娘对不起她。”他看了一眼高齐,心想:“自然也对不起高叔叔。”但他没有说出口。
高齐道:“玉儿,你快告诉我们,你这几个月都去哪里?又怎么会遇见你姨母的?”
林公玉便将坠崖后的事对他们说了。
原来,那日林公玉和狄冲坠落断崖,心知必然无幸,便将狄冲放在自己胸前,以自己的肉身来为狄冲抵挡撞地时的巨大力道,他能不能生还,就看他的造化了。
林公玉越落越快,突觉脊背被什么东西一拦,一阵剧痛,只觉身体掉进草木之中,随即脚上好像被缠了什么东西,只听得砰砰砰几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绷断开来,如此一来,他下堕的力道已消减了三四分。他周身皆是草木,眼睛睁不开,只紧紧抱着狄冲,深怕一不小心便将狄冲丢了出去。
突然,林公玉的脖子、双脚都被缠住,下堕之力被狠狠牵引住,林公玉只觉脖子和双脚一阵剧痛,下堕的力道便被完全消减了。他这才看清原来周身满是藤条。他只觉缠在脖子上的藤条越勒越紧,双腿又被缠住,双手抱着狄冲,只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只得伸出一只手去抓缠在脖子上的藤条,但觉那藤条甚粗,韧劲十足,扯了几下却扯不断。
林公玉呼吸困难,一张脸被憋得通红,他心中暗道:“我没摔死,竟然要被勒死了!”他仰身向上,不知身子距离地面多高,不敢冒然将狄冲放开,便将他缠在自己腰带之上。没一会儿,林公玉便慢慢闭上了眼睛。
待林公玉醒来时,只觉周围漆黑一片,他以为自己死了,只觉浑身酸疼,脖子和双脚更是像断了一般。他猛然想起狄冲,忙向自己胸前去摸了摸,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摸到。
林公玉大急,忙坐起身,这才看见远处隐隐有点火光。他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在一处密闭空间之中,像似个山洞。林公玉手向四周摸了摸,果然触到了坚硬的墙壁,他沿着墙壁向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之处走去,走了几步便觉前面有轻微的风吹来。
林公玉加快脚步,走到洞口之处,他扒开洞口茂密的草木,便见到一团火光,原来洞口前方生了一堆火。
只见火堆旁走着一人,背对着林公玉,看不清面目。林公玉见这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火堆边,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的感觉。
林公玉心想:“你若是鬼,我也是鬼,又怕你做什么。”便壮着胆子说道:“前辈,请问这是哪里啊?”
那人似是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答话。
林公玉又问道:“前辈,请问....”
他话没说完,突然听那人说道:“前辈?你是在叫我吗?”
林公玉一听是个女子的声音,不禁一怔。在这断崖之下,有人在此已经令人大感意外了,这人却又是个女子,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林公玉道:“是,前辈,是您救了我吗?”
那人说道:“除了我,这里还有别人吗?”
林公玉道:“前辈,我和一起掉下来的一个孩子,您看见了吗?”
那人冷冷的道:“死了!”
林公玉心中大恸,险些摔倒在地。
那人又说道:“你是御龙山庄的人?”
林公玉正伤痛狄冲之死,听见那人提起御龙山庄,便低声说道:“不是。”
那人又道:“那你是东方白的仇人了?”她提起东方白的名字咬牙切齿,显然是有深仇大恨。
林公玉心念狄冲,忍不住哭了出来,说道:“我与东方白有血海深仇!”
那人咦了一声,转过身来。林公玉这才看清楚,这人蒙着黑色面纱,怀中抱着一个孩子。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孩子是狄冲,忙冲了过去。
那人右掌一挥,向林公玉面门击来。林公玉忙举起手臂隔开,两人同时咦了一声。林公玉察觉她内功阴寒无比,若不是自己修炼过上清罡气,万难抵挡。
林公玉怕她伤了狄冲,不敢再上前,说道:“前辈,这孩子是我义兄的遗骨,他父母都已死了,请您把他给我!”他提起狄冲的身世,便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感同身受。
那人说道:“你急什么?”她顿了顿又道:“你是上清派的人?”
林公玉道:“是。”
那人又问道:“你是谁的门下?”
林公玉道:“我师父道号上灵下虚。”
那人突然冷冷一笑,说道:“你今年几岁?”
林公玉听她笑中带有讽刺之意,便道:“我今年十九岁了!”
那人说道:“你可知道灵虚道长是什么人?你小小年纪也敢称他的徒弟?”她心中虽然怀疑,但她方才见林公玉抵挡自己的那一招中使得的确是上清派的内功。
林公玉道:“我师父原不想收我为徒,是看在我一个叔叔的份上才勉为其难收下了我。”
那人又是冷冷一笑,说道:“你这个叔叔好大的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