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匪指间夹着烟,透过丝丝缕缕的烟雾,看着十米之外的温童。
他睁大眼睛,鸦羽似的睫毛颤个不停,满脸不可置信,原本殷红的唇瓣也失去了血色,手指微不可见地在颤抖。
看起来是被吓到了。
陆匪心底升起几分怜惜。
明明是自己要跑出来玩,怎么这会儿看见他又吓成这样。乖宝做选择的时候,没有设想到现在的场景么。
陆匪上下打量温童,见少年丝毫没有要走向自己的意思,他迈出脚步,缓缓走过去。
他停在温童面前,抬起右手,指间香烟的星火闪烁:"乖宝要抽一口吗?"
温童看着他那越来越近的大手,本能地伸手打开。
“啪———”寂静的巷子里响起清脆的一记声音。
陆匪毫不在意自己被打,反而看向温童的掌心,白嫩的皮肤透出了抹红色。“乖宝手打痛了吧。”
温童慌得右手扔在微微颤抖,陆匪越是温和,他就越害怕。以这疯狗阴晴不定的性格,后面不知道会怎么折腾他……
他闭了闭眼睛,竭力稳住噪音:“陆匪,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陆匪看着他,狭长的眸子黑不见底:"乖宝,我是来保护你的啊。"“外面那么多坏人,你一个人到处跑很危险。”
“再说了,不是我不放过乖宝,是乖宝没有放过我啊。”
温童有些茫然,喃喃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陆匪凑到他面前,缓缓扯起唇角:"乖宝出现在了我面前啊。"
温童咬牙:“那你杀了我。”“你开枪。”
陆匪低笑了声,像是听见了很可爱的事情:"我怎么舍得杀死乖宝呢。"“我都不忍心艹死乖宝。”
听到#字,温童脸色愈发苍白,近乎透明。
陆匪看见他眼底剧烈的惊慌,笑眯眯地说:“乖宝真的不要抽口烟清醒一下吗?”
“不清醒的人是你,”温童深吸一口气,对他说,“陆匪,别忘了你当初为什么绑我!”
陆匪抽了口烟:“我当然记得。”
“为了谢由。”为了陈金。
/>他没有说出另一个真正原因,似笑非笑地看着少年:"乖宝和谢由有什么关系呢?"
温童:“我、我还是他男朋友。”
陆匪:“他选了白越,不要你了。”
温童:“那也不能代表我们分手了!”
陆匪眯起眼睛,语气稍稍冷下去:“当然可以。”“谢老二的男朋友早就死在了那场绑架案。”
“乖宝不是看到电视新闻了么,绑架案已经结案了。”
温童愣住了,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在别墅看到的新闻兴运潜枪击案。受害者企图跳海逃脱,最终被嫌疑人击毙。
他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匪:“你、你他妈的……”
陆匪笑了笑:“乖宝现在和谢老二没有任何关系。”“是我的。”
他抽了口烟,含着烟吻上他的嘴唇。
他将烟渡到温童嘴里,轻轻地勾了勾那香甜的舌尖,少年自身的香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令他愈发沉迷,忍不住喝了两口。
下一秒,还没来得及深吻,就被一把推开。
“咳、咳咳——”温童捂着嘴,咳得撕心裂肺,双眼通红,生理泪水不自觉地流到脸颊。
陆匪看着他,假惺惺地问:"乖宝怎么哭了?"
他伸手去擦温童脸上的泪水,指尖还没碰到脸颊,再次被拍开了手。
温童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他看陆匪身后空无一人,咬了咬牙,垂死挣扎般地冲过去,想要突破名为陆匪的障碍。
陆匪看着他飞扬的衣角,甚至都没有迈开步子,只是站在原地,长臂一伸。
在温童越过自己一步的时候,揽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你他妈的放开我!”温童竭力挣扎,但陆匪的胳膊像铁钳似的,牢牢地箍着他,完全无法挣开。
陆匪就这么搂着他往车边走。
坐在副驾驶的陈晨很识相地跑下车,为他们拉开后座的车门。
他站在车边,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温童脸上。
苍白跌丽的小脸布满了泪水,水漉漉的,不复刚才揍人的飞扬神采,相反的是一种脆弱勾人的神情。
>陈晨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脸上的伤更痛了,痛得他心痒难耐,连忙关门上车。
一上车,门窗就被锁了。
温童紧紧拍着掌心,看着轿车再次驶向他好不容易跑出来的游轮。
谢由下了飞机,手机震动,弹出了短信消息。有陌生号码打过他的电话。
他脸色一变,当即回拨过去。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电话被接起,是一个困倦的陌生男人的声音:"谁?大半夜的干哈?"
谢由加快语速:"你好,请问刚才有一个男生问你借手机打电话吗?"
“啊?哦哦,”男人顿了顿,问道,“你是温童的家人对吧?”
谢由迫不及待地应道:“对。”“童童现在在哪里?”
男人:“搁楼下网吧呢,你等会儿啊,我穿上衣服下楼。”
谢由眉心跳了跳,追问:“他一个人在网吧吗?”
男人:“对,酒店要登记护照,他护照丢了,实在没办法。”
谢由心脏沉了下去。
他闭了闭眼,听着手机那端的脚步声、电梯声。
几分钟后,听到男人说:"诶,温童不见了。"“稍等啊,我问问网管。”
谢由拳头握了又松,点开定位软件,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红点再次靠向海边,面无表情地说:“不用了,谢谢。”
“已经晚了。”
他挂掉电话,攥着手机的右手青筋暴起,眼底尽是阴鸷暴戾。又一次错过了……
“蛇头那边有消息么?”
助理低头:“说是他的人已经混上船了。”
谢由大步走出机场,看着缅甸荒凉的景色,面无表情:"让他们尽快行动。"
没有意外,温童被带回了游轮。
他思绪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陆匪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他?陆匪是什么时候开始找他的?
“叮咚——”
电梯门缓缓开启。
温童正在反思,都没看到了几楼,抬脚就往外走。
迈出电梯,入目的是在泳池里欢快戏水的年轻男女,以及泳池边上喝
酒跳舞神情迷乱的众人。
温童愣了愣,顿住脚步。
走错地方了。这里是四楼那个开阔平台。
玩乐的人似乎换了一批,不是之前围在陆匪身边的那些人。
虽然是凌晨已经两点了,但对这些年轻人来说,似乎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一个个拿着酒杯,暖昧的倚靠紧贴,深吻搂抱,温童甚至看到角落里有几个人大胆的把手伸进了对方衣服里。
他活这么大没见过这种场面,莫名有种唐僧进了盘丝洞好的紧张不安。
温童往后退了步,下一秒,肩上多了一只大手。
陆匪搂着他的肩,扫视阴暗角落里一双双觊觎的眼睛。
他低下头,凑到温童耳边,佯装体贴地说:“乖宝曼谷没有玩儿够,还想再这儿玩?”
温童下意识地想摇头,随即一想,呆在这里总比和陆匪回房间单独相处好。他迟疑地点了点头。
陆匪半阖着眸子,看着少年略带紧张的侧脸。
他从不参与过这种富二代银乱的party,但一直略有耳闻。在这种地方,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就是被享用的玩物。
他看着少年干净透彻的眸子,显然是不明白这种party意味着什么。
“乖宝是不是觉得,人多的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温童眼睫一颤,心想,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没发现你有什么暴露的癖好。人多当然安全。
看出他在想什么,陆匪缓缓放下搭在他肩上的手,转而轻轻推了他一把:“乖宝想玩的话,就去玩吧。”
他看着少年懵懂懂地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一双双蠢蠢欲动的眼睛。
青脸忍不住低声道:“三爷,这里是……”
陆匪晃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我知道。”
"肖得让天完知道人多的地方
“总得让乖宝知道,人多的地方不一定安全。人多的地方,不一定都是人。
陆匪一松手,看向温童的人就更多了。
这种party不是正经的社交场合,没有什么让女伴男伴自己社交之说,所谓社交,就是找金主。
至于带着人来的金主,不会让自
己情人单独乱走。
松手只代表一个信号,他现在无主,孤身一人。
虽是这样,但少年毕竟是跟着陆匪进来的。
陆三爷的大名在场谁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间没人敢轻举妄动,没有人敢直接靠近温童。
除了陈晨。
他比在场的人了解的更多,是亲眼看着温童被陆匪抓回来的。小情人敢跑,那肯定得有惩罚。
陈晨一琢磨,把人扔到这种地方,不就是惩罚?
他看着温童干净漂亮的侧脸,心里越来越痒,满脑子都是他刚才那双噙泪的漂亮眸子。
陈晨离开的脚步蹲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陆匪。
男人斜斜地倚着栏杆,凌厉的眉眼半阖着,看起来毫不在乎不远处的少年。
见状,陈晨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他大步走向泳池边上的狐朋狗友:"来两颗药。"
“两颗?陈哥要玩儿双飞?”
狐朋狗友一抬头,看见陈晨的脸,放声大笑:“笑死我了,陈哥,你这脸怎么回事?”
“别废话,把药给我。”
“陈哥盯上谁了?带带咱们呗。”
“行。”
陈晨讨了药,让侍者做了杯鲜榨橙汁,把药扔进去,端着果汁走向温童。
温童感受到了周围盯着自己的人很多,他不觉得是因为自己的外貌,更没往不好的方面想。只是琢磨着估计是因为自己是和陆匪一起来的,所以这些人都在看自己。
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游轮驶离大陆。
船已经开了。想跑也跑不了。难怪陆匪让自己在这里玩。
像是凶兽捕到了猎物,没有一口咬死,而是把猎物扔进棚圈,让他再蹦跳跳跳,让肉质更鲜美。
温童人麻了,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的自助餐,准备找点番薯萝卜通通肠道,再吃点大蒜辣椒熏薰口腔。
正要起身,他面前多了一杯果汁。
温童一抬眼,对上一张青紫红肿的脸。
勉强可以认出是陈晨。
温童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还敢凑到自己面前:“有事?”
陈晨艰难地
扯了扯唇角,挤出一个自认为潇洒英俊的笑容:"那个……真不是我联系的三爷。"“我手机就都被你抢走了,没法联系人。”
“我刚从地上爬起来没多久,就看见三爷了。”
温童愣了愣,追问:“你什么时候爬起来的?”
陈晨又举了举手上的橙汁。
温童接过橙汁,没把这肾虚嘴臭男放在心上,反正一拳就倒了。他看着杯底浮动的果粒,重复道:“你什么时候爬起来的?”
陈晨实话实说:“你走出巷子没多久,我就爬起来了。”
温童眼皮跳了跳。
难不成在巷子里听见的动静不是错觉?陆匪早就在暗处了?
他一副认真琢磨的表情,陈晨还以为他在怀疑橙汁有问题,连忙和他碰了个杯:“爹、不是,哥,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他一口干了自己的酒。
温童看了眼他的酒,又看了看自己的橙汁,咬着吸管喝了两口,问陈晨:“这里有啤酒么?”
陈晨见他开始喝橙汁了,心底松了口气:“啤酒?这儿都是红酒和香槟。”
温童两三口喝完橙汁,淡定地说:“啤酒利尿。”
陈晨:“??”“你排尿困难啊?”
温童翻了个白眼:“关你屁事。”
陈晨见他杯子空了,不再纠结尿不尿的,指向前方的休息室:"我记得里面有啤酒,要多少有多少。"
温童放下杯子,起身准备去找啤酒。
凉凉的海风扑面而来,他不仅没有凉爽的感觉,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燥热。
进屋后,屋内桌上摆放着堆叠起来的红酒和香槟,没有他想要的啤酒。
温童皱眉道:“啤酒呢?”
陈晨看着他逐渐泛红的脸颊,咽了咽口水。
温童的皮肤很白,此刻脸颊和眼尾生出了薄红,精致漂亮的脸上增添了抹艳色,勾得人挪不开眼。
陈晨忍不住伸手,想要去搂温童的腰。
温童察觉到他的动作,侧身躲开,一抬眼,就对上陈晨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睛。
眼里是赤裸裸的欲/望。
温童这下反应过来
,陈晨是故意骗他这里有啤酒。陈晨对他心怀不轨。
他有些纳闷,世界上怎么这么多gay?
放着美女不要,居然看上自己这么个硬邦邦的男人。
他转身要走。
陈晨立马追上去,挡在他面前:“别走啊。”“不是想喝啤酒么,我那儿什么酒都有。”
温童看他,心底的燥意更甚,忍不住扯了扯衣服,皱着眉头说:"儿子你刚才没被揍够?"
听到这话,陈晨动作一僵,脸上又开始疼了。
他看着少年越来越红的脸颊,色胆膨胀,挺直腰板:"你、你还有力气揍我么?"
“揍人的力气没有,揍你的倒有。”温童讥讽完,抬起胳膊,对他肚子就是狠狠一拳。
“呕——”陈晨被揍得干呕一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温童冷笑:“你看你爹还有力气么?”
陈晨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怎么还有力气?
温童正准备再揍几拳,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陆匪带着青脸等人出现在门口。
“三、三三爷……”陈晨吓得身体一个激灵,不敢承认自己对温童有非分之想,连忙说,“这小子不识相,当您的人那是祖上积了八辈子的福,居然还敢跑。”
“三爷,我练过几手,可以替您调训他,保证他一步都不敢再乱跑,以后再也离不开您。”
温童偏过头,看了眼突然出现的陆匪,有点懵。
陆匪走到陈晨面前,低头看他:“你?”
陈晨满脑子都是温童脆弱漂亮的模样,没有察觉到陆匪眼底一片冷意,连忙应道:“对,我。”“我那方面非常在行。”
话音落地,他胸口一阵剧痛。
陈晨被男人一脚踹飞三米,狠狠撞到墙上,肋骨都断了一根。
陆匪唇角轻扯:"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还敢碰我的人。”
阴冷森寒的视线落到身上,陈晨吓得浑身颤抖,知道眼前这煞神向来杀人不眨眼,连忙求饶:“三爷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那么一提。”
陆匪上下打量温童,目光触及少年手臂上的划痕时,
微微一顿,眼里寒气更甚:"这小子就是用右手碰的你,对么?”
温童:“他没有碰到我。”
陆匪:"不,他碰过你。"
温童怔了怔,陈晨是碰过自己。在巷子里的时候。
他眼皮一跳,猛地抬眼看向陆匪。巷子里……他没有听错。
陆匪早就找到他了!
陆匪看着陈晨,眼里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似的。他对青脸说:“把他按住。”
青脸:“是。”
陈晨瞪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青脸,哆哆嗦O索地往后爬:“三爷,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刚才是想把他抓给您的……"
青脸比了个手势,示意身后的两个小弟上前,两人将陈晨按在地上。
陈晨慌得浑身颤抖,声嘶力竭地喊道:“三爷,我是陈金的侄子陈晨啊!”
“陆三!”“你不能动我!”
“陈金的侄子,”陆匪嗤笑了声,低头看他,“又能算个什么玩意儿?”“这么惦记那老东西,晚点就送你去陪他。”
陈晨挣扎的动作一顿,惊恐万状地看着陆匪:"你、你……"
青脸解下领带,塞进他嘴里,牢牢堵住他的嘴。
陈晨瞳孔骤缩,青白的脸尽是恐惧,他被死死地按在地上,一动都不能动,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陆匪一脚踢断他的右胳膊,随手抽了几把桌边的刀叉,扎进他掌心,穿透整个手掌。
“唔——”陈晨的惨叫声被领带堵住,脸色惨白,额上尽是冷汗,被刀叉钉在地上的右手往外渗着鲜血。
他痛得双眼发白,整个人都扭曲起来,像是被人踢了脚的垃圾,在地上翻了身,再次瘫倒。
陆匪缓缓直起身体,看向温童:"乖宝,我帮你报仇了,你要怎么奖励老公?"
凌厉下颌线被溅到了一点血珠,唇角微微扯起,模样血腥很戾,像是条咬完人的恶犬,摇着尾巴问主人讨要奖赏。
温童看着他,冷静地说:“你不是在帮我报仇,你只是在泄愤。”
“我也不需要你帮,我自己的仇自己会报,并且已经报了。”
r/>他神情淡漠,眼瞳漆黑明亮。
少年不是需要攀附旁人的菟丝花,他是清润不失锋芒的青稞,是坚韧自由的白鸟。
是熠熠星火,皎皎月光,照进了陆匪心底。
陆匪喉咙发干,心跳加速,心脏像是火山喷发,涌出炙热澎湃的岩浆,烧向四肢百骸,他整个人都在灼烧沸腾。
他贪婪地看着温童,缓缓笑了:"乖宝真男人,我好爱啊。"
温童:“??”
现在撤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么?
他张了张嘴,第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小腹突然涌上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热意,清明的眼神变得茫然无措起来。
见他眼神变了,陆匪往前走了一步,接过他手里的橙汁,看着底部残余的些许药粉,眉梢轻挑:“这种地方,别人给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喝呢。”
他缓缓俯身,凑到温童面前,嗅着少年呼出的香甜热气,唇角微微上扬。
漆黑狭长的眸子表面泛着虚假的怜悯,眼底则是真实的不怀好意。
“乖宝被下药了。”
男人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假惺惺地说:“你看,老公就说外面有很多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