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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白首’是一种武功,一种传说来自朝鲜的武功,据说这种武功使出之后在短时间之内就可以把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的容颜须发变成一个耄耋老人的白发苍苍;据说这种武功在短期之内可以迅速破坏人体的正常机能,加速人体衰老,身中‘韶华白首’之人至多可以活半年时间,最后终将衰老而死。
众人俱是从未听过这般神奇荒诞的武功,所以都在睁大着眼睛看着唐门姥姥,唐门姥姥的眼中有些黯然,似是那些宫灯在一瞬间暗淡了许多,就是那月色也是颓然。
唐门姥姥继续说道:“据说这种武功是被明太祖朱元璋放逐至朝鲜的元末大汉政权建立者陈友谅之次子陈理在晚年所创。”
众人愕然,唐灵惊道:“姥姥,这么说那少林寺的方丈就是那陈理的后人了?!”
唐门姥姥摇头,不知是否定唐灵的说法还是不知道,第一高峰已经在问:“这个可以……”却是欲言又止。唐门姥姥自是明白一高峰所问,无奈苦笑,又是摇头道:“老身只怕是无能为力了!”
第一高峰当然知道唐门姥姥此言已是盖棺定论之语,不禁心中暗道:老狐狸!口中叹气声已是连连。唐灵走至此刻昏死过去的欧阳小蝶身前,颤抖的双手不禁轻轻抚摸着欧阳小蝶的三千白发,望着昨日青青今日苍苍的欧阳小蝶的容颜,心中说不出的一种难受,忽然猛地一回头,道:“姥姥!我那千年何首乌一定可以治愈欧阳姐姐吧!?”
唐门姥姥微一皱眉,道:“可以试试看,只是那千年何首乌虽然有生发黑发的药效,但一个人的生发机能若是已死,只怕大罗神仙来了也没有用!”话落,复又对一高峰道:“神捕大人,把欧阳姑娘也送到老身的房间来!”
初秋的夜有些淡淡的凉意,月华冷冷地洒在瞻园之内。
唐灵和第一高峰已是站在瞻园最南边唐门姥姥屋外足足一个时辰了,唐门姥姥房间的那两扇朱红的门依旧紧闭着,挂在门口的两只宫灯在秋风中荡来荡去。唐灵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安地走来窜去,时不时跺跺脚,要不就是窜到门前或是窗前向屋内窥探上几眼,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第一高峰背对着那两扇朱红的门,身子依旧如刀一般笔直,右手朴刀如银,左手执一块洁白的绸布,第一高峰自唐门姥姥关上那两扇门的一刻起,就一直在擦刀,每擦一个来回心中便数上一次,现在一高峰已经数到三千九百九十九,唐灵忽然从后边绕道一高峰面前,道:“神捕大哥,你在干什么呀!姥姥怎么还没有治好任大哥和欧阳姐姐啊?”
第一高峰没有抬头,道:“数数!”
唐灵奇道:“数数?为什么啊?”
第一高峰道:“你若是心神不宁的时候,就数数。”
唐灵眼睛睁得大大的,嘟着嘴,道:“真的?那我也数数吧!”却是忽然发现第一高峰左手的那块洁白的绸布上渗有淡淡的一抹血迹,开口道:“神捕大哥,你的手!”
第一高峰淡淡道:“我知道!”继续擦刀。
唐灵心知第一高峰心底定是难过之极,这才忘记了手上的疼痛,不禁想让一高峰开心,是以眼皮一翻,狡黠道:“那你数到多少了?”
第一高峰愕然,和唐灵说话期间自是忘记了数数,唐灵嘻嘻一笑,第一高峰摇头。就在这时,吱哑一声,两扇朱红的门终于打开了,从门内扔出一句话:“进来吧!”
唐灵和第一高峰相视一望,喜字甫一挂在嘴边,却是凝滞在脸上,忐忑着双双一起走进朱红的门内。
唐门姥姥的房内布置的颇为简单,一张黑檀木镂空雕花床,一张黑色八仙桌,两边各是一把黑色太师椅。现在身着玄色长袍的唐门姥姥正盘膝坐在床边,双眼微闭默然调息,两把太师椅上正坐着任飘萍和欧阳小蝶。
黑色调的整个屋内的唐门姥姥的白发显得格外的醒目,同样醒目的还有一袭白发三千,欧阳小蝶的白发,现在,惊愕之极的唐灵和第一高峰的眼中的任飘萍正在睁眼,眼睛环视一周后,当下落地站起,道:“晚辈轻狂,多谢前辈施救!”
唐门姥姥并不答语,任飘萍也不见怪,望向唐灵二人,却是见及素来昂首挺胸一如刀一样的第一高峰这一刻却是佝偻着要背低头不敢看自己,笑道:“神捕大人,怎么?你今个的神情怪怪的?”
第一高峰刀一般的身躯依旧地弯曲,任飘萍不明所以,却是看见唐灵脸上挂着的那副极端忐忑不安的神色,脸上的笑意已是消失,同时问道:“唐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唐灵同样不语,一瞥欧阳小蝶,倏地掩面转过身去。任飘萍适才已经注意到欧阳小蝶,只是不认识,这时唐灵又一瞥,便又向欧阳小蝶看去。欧阳小蝶此刻依旧没有醒过来,鸡皮鹤发,老态龙钟,不禁心中暗道:这位前辈是谁啊!顿时一头雾水,复又看向第一高峰。
第一高峰只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欧阳小蝶才导致欧阳小蝶成了现在的模样,心中一直自责不已,步入房中之前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毕竟唐门姥姥在医术上的造诣已是举世无双,况且还有旷世奇药千年何首乌。
现在任飘萍二次看向他,他已是难受自责的要死,当下一颗头已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任飘萍忽然想到和第一高峰结伴而行的欧阳小蝶,心中一沉,急道:“她呢?”
听到任飘萍这句问话,第一高峰这个刀一般的汉子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苦,失声道:“老狐狸!我对不起你啊!”
任飘萍只觉脑袋嗡的一声,一时失控,身形闪至第一高峰面前,面部的肌肉已是有些扭曲,双手猛地握住第一高峰的双肩,大声吼道:“说!她怎么样了!”
第一高峰看着此刻像一只怒狮的任飘萍,更是不知如何。他愈是不说,任飘萍愈是心急,又一声吼道:“她到底怎么了?”
第一高峰不说,唐灵却是忽地转过身,道:“任大哥!这个不怪神捕大哥!”
任飘萍似是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心中却是焦虑之极,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之极的声音,欧阳小蝶的温柔而又甜美的声音:“怎么了?这是……”
任飘萍当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骇然而惊的脸上的所有的肌肉已是拧成了一个惊叹号,慢慢地慢慢地回首,那熟悉之极的欧阳小蝶的声音分明就来自于眼前的这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嘴里。
欧阳小蝶看着任飘萍这般地看着自己,不禁觉得奇怪,同时也是羞涩之极,只觉脸上一热,低下头去,低头的同时,双手去摸自己发烫的脸。
可是欧阳小蝶只觉得她现在摸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平日的娇嫩光滑一如凝脂的脸,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脸,欧阳小蝶腾地从太师椅上站起,站起的同时,眼触及自己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一如树皮般粗糙苍老的手,站起的同时,发猛地甩落在胸前,发,如雪,三千丈。
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看第一高峰又看看任飘萍,又看了一眼唐灵和唐门姥姥,欧阳小蝶尖叫一声,道:“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同样恍如隔世的任飘萍此刻同样也想知道这个答案,唐灵弱弱道:“欧阳姐姐……”
欧阳小蝶的眼满屋子在找什么东西,忽道:“镜子?镜子!镜子在哪儿?”
任飘萍终于道:“小蝶……”
找不到镜子的欧阳小蝶忽然一个箭步冲向门外,唐灵、第一高峰和任飘萍同时脱口急道:“欧阳姐姐!”“欧阳姑娘!”“小蝶!”
三人同时急追欧阳小蝶而出。
盘膝而坐的唐门姥姥这是忽然睁开眼,叹息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出得门的欧阳小蝶身法疾展,急向十里秦淮方向而去,使得正是任飘萍的咫尺天涯轻功,是以不到片刻功夫,唐灵和一高峰便看不见欧阳小蝶的身影,当然也看不见任飘萍的身影。
欧阳小蝶一口气跑到文德桥上,深夜的文德桥上却是站着一个人,一个凭栏而望的欧阳小蝶认识的人。
欧阳小蝶并不理会紧跟在其后的任飘萍,对眼前的认识的人更是不予理睬。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倏忽转身,一步跨出,拦住欧阳小蝶的去路,悠然道:“女施主,深更半夜的不知要去哪里啊?”眼睛却是挑衅性地看向已是踏在文德桥上的任飘萍。